铁匠铺的炉火彻夜未熄。阿木光着膀子抡着大锤,将流萤石碎片扔进烧红的铁水里,金红光痕在熔炉里翻涌,把原本淡蓝的石屑炼得像淬了火的钢,泛着冷冽的光。“再加把劲!”他抹了把脸上的汗,铁钳夹起块通红的铁坯,“这流萤镶边得趁烫镶进井栏,才能和石材融成一体。”
蒙烈蹲在旁边打磨刚铸好的铁环,流萤石剑靠在砧子边,剑穗的银线被炉火映得发红。“城西的三眼井都镶好了?”他问。
“陈默带着护卫队去了,”阿木把铁坯敲成薄片,“说是镶完就去钟楼守着,林小满总觉得那地方不对劲。”他突然压低声音,金红光痕在蒙烈手臂上点了点,“你昨晚用心头血破阵,灵力亏空得厉害吧?我给你打了个护心镜,掺了流萤石粉,能补点灵气。”
蒙烈看着砧子上那块巴掌大的铁镜,镜面被打磨得能照见人影,边缘还錾着圈槐花纹,心里暖得像被炉火烤过。“谢了阿木哥。”
“跟我客气啥。”阿木咧嘴笑,锤子敲得更响了,“等这事了了,我给你和丫丫打副婚戒,用最纯的流萤石……”
话没说完,就被门口的脚步声打断。丫丫抱着个竹篮跑进来,粉光痕在篮沿跳着,里面装着热腾腾的玉米饼:“林叔让我送早饭来,说镶井栏费力气,得吃饱。”她看见铁镜时眼睛一亮,“这是给蒙烈哥的?真好看!”
蒙烈刚要接篮子,流萤石剑突然“嗡”地一声轻颤,剑穗的银线直指东边的钟楼方向。“出事了!”他抓起剑就往外跑,蓝光在晨光里拖出长长的影。
钟楼的铜铃正乱响,不是被风吹的,是被什么东西撞得剧烈摇晃。蒙烈赶到时,正看见陈默被团黑气裹着撞在墙面上,水蓝光痕在他周身闪烁,却挡不住黑气里伸出的利爪。“是蚀骨残魂的分身!”陈默咳出口血,“它想拆了钟楼的镇邪钟!”
钟楼顶层的巨钟已经被黑气缠得像团黑茧,钟锤吊在半空,每晃一下,整座楼就跟着抖三抖。丫丫抱着月见草赶来,粉光痕缠着草叶往黑气里扔:“快用这个!”
蒙烈挥剑劈开缠向陈默的黑气,蓝光撞上钟上的黑茧,发出刺耳的“滋滋”声。他突然发现,钟体上刻着的镇邪咒正在褪色,那些古老的符文像被虫蛀过似的,一道道往下掉渣。“是尸毒!”他大喊,“这钟被灌了尸毒!”
林小满提着桃木剑从楼梯跑上来,青色光痕在钟身上扫过,脸色骤变:“糟了!这钟是天罗阵的阵眼之一,被污了灵脉就完了!”他往钟上贴了道黄符,符纸刚贴上就冒起黑烟,“得用流萤石的至阳之气中和,蒙烈!”
蒙烈没有犹豫,纵身跃上钟架,流萤石剑直指钟顶的黑茧。他咬破指尖,将血滴在剑身上,蓝光与血色再次交织,化作道光柱刺进黑气。“给我破!”
黑气发出凄厉的惨叫,裹着的钟体突然裂开道缝,里面淌出腥臭的黑液,正是尸毒。蚀骨残魂的分身在光里扭曲成团,发出沉闷的嘶吼:“你们护不住这破钟!等我集齐八个阵眼,老城区就是炼狱!”
“做梦!”丫丫突然将一整篮月见草扔向光柱,粉光痕与蓝光缠在一起,竟在钟体上开出朵巨大的槐花,花瓣层层叠叠,将黑液全吸了进去。
陈默趁机凝聚水蓝光痕,化作冰锥狠狠扎进分身的核心。黑气“轰”地炸开,分身消散前,最后看了眼蒙烈胸口的护心镜,眼里闪过丝诡异的怨毒:“你娘的债,还没算完……”
钟声突然清亮起来,震得人耳膜发颤。蒙烈从钟架上跳下来,发现钟体的镇邪咒重新亮起金光,那些掉渣的符文竟被槐花的灵气补全了。林小满抚着钟身松了口气:“幸好来得及时,再晚一步,这阵眼就彻底废了。”
丫丫给陈默包扎伤口,粉光痕在他淤青的地方轻轻揉着:“蚀骨残魂说的八个阵眼,是不是就是天罗阵的八个阵眼?”
“十有八九。”陈默点头,水蓝光痕在钟楼上空画了个圈,“老井、钟楼、槐树、灵植园……已经被盯上四个了,剩下的四个得赶紧加固。”
蒙烈摸着胸口的护心镜,流萤石的凉意透过布料传来,刚好压下心头的躁动。他总觉得蚀骨残魂那句“你娘的债”不像空话,娘的日记里肯定藏着什么没说的秘密。“我去趟药房,”他对众人说,“林叔那里有我娘的旧医案,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药房的书架上摆满了泛黄的医书,最底层的木箱里锁着蒙烈娘的医案。林小满用青色光痕打开锁,里面的纸页已经脆得像枯叶,蒙烈小心地翻开,在最后一页发现张夹着的药方,上面除了草药名,还画着个简单的阵图,标注着八个点,和天罗阵的阵眼位置一模一样。
“这是……”林小满的声音有些发颤,“你娘当年就知道蚀骨残魂的阴谋?这药方根本不是治病的,是破阵的解药配方!”
药方的末尾写着行小字:“八阵眼各埋一株‘同心草’,需以守护之心浇灌,待花开时,阵自破。”
“同心草是什么?”丫丫的粉光痕在字上跳着。
“是种极少见的灵草,”林小满翻着医书,“传说要两个人的血才能发芽,花语是‘共守’。你娘当年肯定种过,只是没来得及……”
蒙烈突然想起灵植园的凉棚下,有片不起眼的草地,去年春天曾冒出过两株并蒂的草,开着淡紫色的小花,当时他以为是普通的野草,现在想来,说不定就是同心草。“我知道在哪!”他抓起药方就往外跑。
灵植园的凉棚下,那片草地果然还在,只是草叶已经枯黄。蒙烈蹲下身,指尖按在泥土上,流萤石剑的蓝光轻轻扫过,土里竟露出点淡紫色的芽尖。“真的是同心草!”他又惊又喜。
丫丫立刻明白过来,粉光痕缠着蒙烈的指尖,又划破自己的手指,将两滴血滴在芽尖上:“林叔说要两个人的血,是不是这样?”
血珠渗入泥土的瞬间,枯黄的草叶突然泛出绿意,淡紫色的花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绽开,两株草的根茎在土里紧紧缠绕,开出朵并蒂的花,像两颗依偎的心。
蒙烈看着并蒂花,突然懂了娘的意思。所谓的守护,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是他和丫丫,和陈默、阿木、林小满,和老城区所有愿意并肩的人,用彼此的牵挂与信任,共同筑起的墙。
夕阳落在同心草上,花瓣的紫与流萤石的蓝交相辉映。蒙烈握紧身边丫丫的手,她的指尖还留着割破的痕迹,却暖得像团火。他知道,剩下的四个阵眼,他们会一起守住;那株需要守护之心浇灌的同心草,也一定会开满整个老城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