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老城区庙会还有三天,修表铺后院已经热闹起来。陈默正用锄头翻地,聚灵草的种子撒在井边的沃土上,被清晨的露水裹着,冒出点点白芽。林小满蹲在新挖的小池塘边,往水里放了几尾从清灵泉带回来的小鱼,三花猫趴在墙头,尾巴一甩一甩地盯着鱼群,喉咙里发出“咕噜”声。
“陆沉道长派人送糖画模子来了。”陈默直起身,擦了把汗,指着门口的竹篮,“说是让你练练手,庙会上摆摊用。”
竹篮里装着黄铜刻的模子,有灵鸟、山猫、盘龙,还有个新刻的守印人剪影,握着镇灵钉,衣角飘着灵鸟符的纹路。林小满拿起模子翻来覆去地看,指尖蹭过冰凉的金属,突然想起山猫们叼着鱼干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这模子刻得真像,陆道长有心了。”
“他啊,年轻时也是守印人。”陈默把最后一捧土拍实,“当年跟你奶奶搭档过,庙会的糖画还是他教你奶奶做的呢。”
正说着,街角传来铃铛声,是那个送药的小道童,挎着个更大的篮子,里面装着熬好的灵草膏。“陆道长说这膏子治蚊虫叮咬最灵,庙会人多,备着准没错。”他偷偷往池塘里扔了颗石子,惊得鱼儿四散,被三花猫狠狠瞪了一眼,吐了吐舌头跑了,“对了!今晚子时,城西的老戏台有彩排,你们去不去?”
老戏台是老城区的地标,木质结构的飞檐上还留着民国时的彩绘,每年庙会都要在那儿搭台唱戏。林小满想起奶奶日记里画的戏台速写,铅笔勾勒的轮廓里,有个穿旗袍的女子正在后台描眉,旁边站着个穿长衫的青年,手里拿着支糖画勺——正是年轻时的奶奶和陆沉。
“去看看。”林小满把模子放进工具箱,“正好学学糖画,别到时候在庙会上出丑。”
夜幕降临时,老戏台果然亮着灯。后台的化妆镜前,几个戏班师傅正在勾脸,油彩的香气混着松节油的味道,飘得老远。林小满刚走到台口,就被一个穿戏服的花旦叫住:“是修表铺的小林吧?你奶奶以前总说,你最爱扒着后台看我们吊嗓子。”
花旦递给他一把糖画勺和一锅熬得金黄的糖浆:“陆道长说你要学这个,来,我教你。”
糖浆在铁板上化开时,像极了聚灵草田的灵火,金黄的液汁顺着勺尖流淌,勾勒出灵鸟的翅膀。林小满手忙脚乱,刚画好山猫的耳朵,尾巴就歪成了蛇形,惹得后台的人都笑起来。
“别急,手腕要稳。”陈默站在旁边,手里转着块怀表,“就像调表针一样,力道得匀。”
他接过糖画勺,手腕轻轻一转,金黄的糖浆立刻游出条流畅的尾巴,与林小满画的歪耳朵正好接成一只完整的山猫。三花猫跳上戏台,对着地上的糖画“喵”了一声,尾巴扫过垂下的幕布,露出后面的阴影——那里站着个穿黑袍的人影,正盯着后台墙上的守印人画像。
“谁?”林小满握紧口袋里的镇灵钉,引灵纹隐隐发烫。
人影没应声,转身钻进了戏台底下的暗巷。陈默眼神一凛,对林小满递了个眼色:“你守在这儿,我去看看。”
“一起。”林小满跟上他的脚步,三花猫已经窜进暗巷,发出警惕的嘶鸣。
暗巷里堆着废弃的戏服和木箱,黑袍人的脚步声在砖墙上撞出回声。陈默突然按住林小满的肩膀,示意他别动——前方的阴影里,隐约露出半截黑袍,袖口绣着个残缺的蚀灵符号,和聚灵草田里的黑刺纹路一模一样。
“是蚀灵的余党。”陈默的声音压得很低,“他们在找戏台的秘道,想从那儿潜入老城区的灵脉中枢。”
话音刚落,黑袍人突然转身,手里甩出一把黑色粉末,落在地上“滋滋”冒烟。三花猫敏捷地跳开,却还是被粉末溅到耳朵,疼得叫了一声。林小满立刻捏碎聚灵草籽,绿色的灵气化作屏障,挡住了第二波粉末攻击。
“抓住他!”陈默祭出镇灵钉,红光直逼黑袍人面门。那人却冷笑一声,身形化作黑烟,钻进了戏台的地基缝里,只留下块绣着蚀灵符号的布片。
林小满捡起布片,发现上面还沾着点湿泥,带着清灵泉的气息。“他们去过聚灵草田!”
陈默检查着地基缝,眉头紧锁:“这缝通向灵脉中枢的排水道,看来他们没放弃找母巢的茬。”他看了眼戏台后台的守印人画像,画中人手里的镇灵钉正泛着微光,“幸好陆沉早有准备,在画像里藏了灵阵。”
回到修表铺时,已是深夜。林小满把布片放进证物盒,看着窗外的月光落在聚灵草田上,嫩芽在夜里也泛着微光。三花猫蜷在灵纹钟上,尾巴盖着脸,偶尔抬抬眼皮,像是在站岗。
“庙会怕是不会太平。”林小满摩挲着糖画模子,“他们想借庙会人多,破坏灵脉。”
陈默给灵纹钟上了弦,钟摆的“咔哒”声格外清晰:“正好,让他们见识见识,守印人不止会修表画符。”他从柜台下取出个木盒,里面是两把改造过的怀表,表盖内侧刻着缩小的灵鸟符,“这是信号器,庙会时带着,有事就按表盖。”
林小满接过怀表,冰凉的金属贴着掌心,引灵纹的青光与表盖的金光融在一起。他突然想起奶奶日记的最后一页,只画了个简单的笑脸,旁边写着:“热闹处藏着风雨,风雨里藏着守护。”
窗外的铜铃被风吹得轻响,像是在应和着什么。庙会的灯笼已经开始在街头悬挂,红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无数跳动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