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紫色的火苗，颜色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
它的体积，也在不断缩小。
其中的暴虐气息，正在迅速衰退。
这个过程，持续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
当林渊终于收手时，他的脸色也有些发白，显然消耗不小。
而再看那漩涡中心。
原本那朵暗紫色的幽冥火种，已经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朵微弱的小火苗。
这朵小火苗的周围，还覆盖着一层淡淡的七彩光晕，将它牢牢封印在原地。
周围空间里那令人窒息的压力，瞬间烟消云散。
冰无涯呆呆地站在那里。
噗通。
冰无涯双腿一软，跪坐在了地上。
......
冰凤王庭，月华如水。
清冷的月光洒在冰冷的宫殿上，却驱不散那份孤寂。
冰无涯独自一人坐在冰极殿外的台阶上，失神地望着天上的月亮。
她已经在这里坐了两个时辰。
危机解除了，她本该高兴。
但她心里，却空荡荡的。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冰倾霜拿着一件披风，走过来，轻轻披在了姐姐的身上。
“姐姐，夜里凉。”
冰无涯身体一僵，没有回头。
冰倾霜在她身边坐下，也没有说话，只是陪她一起看着月亮。
许久。
“我是不是很可笑?”冰无涯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自嘲。
冰倾霜摇了摇头。
“不。”
“姐姐只是......太累了。”
冰倾霜看着姐姐的侧脸，那张永远冰冷坚毅的脸上，此刻写满了疲惫。
“我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族群。”
“你把所有的压力都自己扛着，不让任何人分担。你觉得这是王该做的。”
“可是姐姐，你也是我的亲人啊。”
“看到你准备牺牲自己去走那条死路，我真的好怕。”
“我怕失去你，比被族人误解，被骂作叛徒，要害怕一万倍。”
冰倾霜的声音很轻，很柔，却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冰无涯心中最坚硬的锁。
冰无涯的肩膀，开始微微耸动。
“我......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父王把王位传给我，把镇压火种的责任交给我......”
“我不能让冰凤一族毁在我手里......”
“我以为，那是唯一的办法......”
冰倾霜伸出手，握住了姐姐冰冷的手。
“现在没事了，姐姐。”
“林公子他......他是个很好的人。他救了我，也救了我们全族。”
“我选择相信他，不是因为我昏了头，而是因为我看到了希望。”
冰无涯转过头，看着妹妹。
月光下，妹妹的脸庞不再有病态的苍白，而是泛着健康的光泽，那双眼睛，明亮而坚定。
她再看看自己。
因为强行压制火种，她的本源已经受损，根基动摇。
如果不是林渊，她现在可能已经是一个被毁灭意志操控的怪物了。
两相对比，何其讽刺。
“霜儿......”
冰无涯的声音哽咽了。
“是姐姐错了......”
“我太固执了......我差点......差点就毁了你，毁了一切......”
这位冰山女王，这位执掌王庭数百年的铁腕君主，在这一刻，终于卸下了所有的伪装。
冰倾霜伸出双臂，将姐姐紧紧拥入怀中。
“不怪你，姐姐，都过去了。”
姐妹二人相拥而泣。
冰无涯从妹妹的怀中挣开，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数百年的坚冰融化，让她整个人都显得柔和了许多。
她尝试着站起来。
然而，就在她催动体内灵力的瞬间，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噗!”
一口黑色的血，毫无征兆地从她口中喷出，洒在洁白的冰阶上，触目惊心。
那黑血落在地上，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冒起阵阵黑烟。
“姐姐!”
冰倾霜大惊失色，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冰无涯。
“我......我的本源......”
冰无涯一手捂着胸口，脸上满是痛苦。
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一股阴冷的力量，正盘踞在她的本源核心，像一条毒蛇，疯狂啃噬着她的生命力。
这股力量，正是来自那幽冥火种!
之前她一心求死，强行压制火种的反噬，甚至试图融合它，已经让这股污染之力侵入骨髓。
林渊净化了火种的源，却没能一并清除已经侵入她体内的毒。
这些毒素，已经和她的冰凤本源纠缠在了一起。
牵一发，而动全身!
“怎么会这样......”冰倾霜急得眼泪又快掉下来了，她抓着姐姐的手，能感觉到那股冰冷正在飞速流逝。
冰无涯惨然一笑。
报应吗?
这就是她固执己见的报应。
她以为危机解除了，没想到，真正的危机，在她自己身上。
照这个趋势下去，不出三月，她的本源就会被彻底侵蚀，修为倒退，最终......沦为一个只知毁灭的怪物。
那比直接死了还要可怕。
“去找......去找林公子。”冰倾霜忽然想到了什么，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对!去找他!他一定有办法的!”
冰无涯感受着体内愈发猖獗的毁灭气息，感受着迅速流逝的生命力。
她死了不要紧。
可她要是变成了怪物，第一个毁灭的就是冰凤王庭!
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父王的嘱托，族群的未来......
冰无涯紧紧咬着嘴唇，一丝血迹从唇角渗出。
良久，她艰难地点了点头。
“扶我......过去。”
......
林渊盘坐在客房的寒玉床上，正在调息。
净化幽冥火种，对他消耗同样巨大。九天玄火虽然霸道，但那火种毕竟是能威胁整个族群的恐怖存在。
苏璃安静地坐在一旁，为他护法。
看到林渊睁开眼睛，她才柔声问道:“好些了吗?”
“差不多了。”林渊呼出一口气，笑了笑，“就是有点饿。”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林公子!”
是冰倾霜的声音，带着哭腔。
林渊和苏璃对视一眼，门已经被推开。
冰倾霜搀扶着脸色惨白如纸的冰无涯走了进来，后者一进门，目光就下意识地避开了林渊的视线。
林渊眉头一挑。
他其实早就料到了。
在净化火种的时候，他就察觉到冰无涯体内的情况不对劲。
那女人的性子太烈，太刚，为了压制火种，完全是在自毁根基。幽冥之力侵蚀之深，远超常人想象。
“姐姐她......”冰倾霜急忙开口。
林渊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