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锁定周启明后的两小时
地点: 砺刃中心,安全调查室 \/ 隔离审讯室
周启明的档案投影在安全调查室的屏幕上,干净得近乎单调。四十二岁,原空军某部地勤技术军官,八年前因伤退役,通过严格审查后进入砺刃中心前身基地的后勤保障部,五年考评全优,三次获得“技术保障标兵”称号,人际关系简单,爱好是养多肉植物和钓鱼。
“太干净了。”犀牛抱着手臂,眉头拧成疙瘩,“像假的一样。”
“问题不在于干净,而在于‘合适’。”苏晚晴调出另一份数据,“看他的服役履历,他曾经参与维护的机型中,包括几款早期试验型特种电子战飞机。虽然只是外围维护,但接触过部分加密通讯设备的硬件接口知识。”
“更重要的是,”她调出一份学术期刊索引,“慕容渊教授二十年前那场学术丑闻的主要指控者之一,当时在海外某实验室的助手,姓周。虽然名字不同,但年龄和籍贯与周启明高度吻合。我们有理由怀疑,周启明可能是那位助手在国内的亲戚,或者……就是本人,经过深度伪装。”
林风看着屏幕上那张证件照——周启明有着一张平凡、温和、让人容易放松警惕的脸。
“不在场证明核查得怎么样?”
“无懈可击。”负责核查的安保人员回答,“心理健康讲座在b3多功能厅,有独立门禁记录和内部监控。讲座从下午两点到四点。冷却泵装置的预估放置时间窗口是下午两点十五分到两点四十五分。监控显示周启明两点零五分进入,四点十分离开,期间没有离场。二十七名与会者中,有五人确认与他有过交谈,三人记得他坐在第三排靠窗位置。”
“讲座内容?”林风问。
“关于压力管理与团队协作,主讲人是外聘的心理学家。我们询问了主讲人,他对周启明有印象,因为周在提问环节问了一个‘关于长期从事重复性技术工作如何保持创造性思维’的问题,让他觉得很有深度。”
一切都太完美了。完美的履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完美的融入感。
“有两种可能,”林风缓缓说道,“第一,他不是‘幽灵’的手,只是一个被利用或不知情的巧合。第二,他是,而且他的级别和能力,远超我们想象,能够制造出如此完美的伪装。”
“流浪者”在此时再次要求对话。
隔离审讯室。
“怎么样?找到你们的小老鼠了?”“流浪者”——约翰·克劳斯——似乎很享受这种氛围。
“你怎么知道能源核心有问题?”林风单刀直入。
“因为这是‘幽灵’的风格。他们喜欢在目标的‘生命维持系统’上做标记,像野兽用气味圈定领地。”“流浪者”的身体语言放松了些,“而且,如果我是‘幽灵’,想要确认‘沉默先知’是否在你们这里,最好的办法不是直接找人,而是看你们对‘家’的保护级别有没有异常提升。监听能源系统是最隐蔽的方式之一。”
“周启明,你认识吗?”
“周启明?”“流浪者”歪头想了想,“名字没听过。但‘幽灵’的外围执行者很少用真名,他们通常用代号,或者干脆没有名字,只是‘工具’。不过……你描述的这个‘完美先生’,倒让我想起一个人。”
他顿了顿:“大概五年前,我在北非遇到过一件事。一个本该固若金汤的军阀地下指挥所,被一支三人小队渗透进去,在通风系统里装了个小玩意儿,导致整个指挥所的人二十四小时后全部出现幻觉,自相残杀。事后的痕迹清理完美到像闹鬼。传言那支小队里有个亚洲面孔,擅长工程伪装和心理学操纵,代号……好像叫‘园丁’。”
园丁。修剪枝叶,让一切看起来整洁、有序、自然。
“你有什么证据?”
“没有证据。干我们这行,证据通常意味着陷阱。”“流浪者”摊手,“但我可以帮你们验证。让我和‘沉默先知’谈一次。”
“不可能。”林风断然拒绝。
“不是私下谈。在你们完全监控下,甚至可以用隔音玻璃。我只问三个问题,他回答是或否,或者点头摇头就行。”“流浪者”身体前倾,眼神变得锐利,“如果他对我的问题有异常反应,或者我给出的问题本身,能触发你们之前不知道的线索,那不就证明了我知道一些真东西吗?同时也算我对‘净影’小组的‘投名状’。”
这是一个危险的提议。让一个身份可疑的前佣兵接触被严密保护的核心人物,风险极高。但“流浪者”说的也有道理,这是验证他情报价值最直接的方法,也可能是一次引蛇出洞的机会。
“你需要得到慕容教授的同意。”林风说。
“当然。而且我保证,问题会限定在学术和‘幽灵’的已知模式上,绝不涉及具体技术细节或基地机密。”“流浪者”举起被束缚的双手,“再说,我这副样子,能干什么?”
半小时后,高级保护居留区外的观察室。
慕容渊教授坐在房间一侧,面前是一张空桌子。“流浪者”在四名全副武装警卫的看押下,坐在另一侧,中间是厚重的防弹隔音玻璃,通话需要通过经过滤和监控的通讯器。
林风、苏晚晴和犀牛在观察室监控。
“教授,您好。”“流浪者”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出,出乎意料地礼貌,“感谢您同意这次对话。我只问三个问题,您可以只回答‘是’、‘否’,或‘不确定’。”
慕容渊平静地点点头。
“第一个问题:在您关于非对称能量场的研究中,是否推导出过一个与‘卡西米尔效应’在特定维度上呈现逆反关系的数学表达?即使只是理论上的可能性。”
慕容渊的眼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沉默了几秒,他缓缓点头:“是。”
观察室里,苏晚晴立刻在数据库中进行检索。“卡西米尔效应”是量子场论中的一种现象,与真空能量有关。慕容渊承认的这一点,属于他未曾公开的核心理论猜想之一!
“流浪者”从哪里知道的?
“第二个问题:”“流浪者”继续,“‘幽灵协议’在招募高端人才时,是否曾使用过一种基于‘认知差异补偿’的心理评估模型?即评估目标对‘知识禁区’的好奇心程度,而非单纯的技术能力。”
慕容渊这次眉头微皱,似乎在回忆,然后轻轻摇了摇头:“不确定。但……符合逻辑。”
“第三个问题,也是最后一个:”“流浪者”的声音压低了些,“您是否认为,当年诬陷您的学术丑闻,与‘熵减悖论推演’的早期灵感被某些人察觉有关?哪怕只是间接的猜测。”
这个问题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慕容渊眼中深藏的某种东西。他的呼吸微微急促,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他盯着“流浪者”,许久,才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是。”
三个问题,三个触及核心的回答。
“流浪者”得到了他想要的验证,而林风他们,得到了更危险的确认——“流浪者”掌握的情报深度,远超预期;而慕容渊的过去,比档案记载的更加复杂。
“感谢您,教授。我的问题结束了。”“流浪者”微微颔首,然后转向观察室玻璃的方向,“林顾问,现在你相信我知道一些真东西了吗?‘园丁’是不是周启明,我们可以慢慢查。但‘幽灵’对慕容教授的觊觎是千真万确的。他们不会只放一个监听器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基地的通用警报系统没有响起,但林风、苏晚晴和犀牛的私人加密终端,同时收到了一条来自外部匿名服务器的、经过多重跳转的文本信息。信息只有一行字,却让所有人的血液几乎冻结:
“‘园丁’修剪得很好。但‘幽灵’更喜欢在葬礼上献花。明天正午,东经118.47,北纬24.28,海域上空,‘礼物’将准时抵达。期待你们的‘净影’能捕捉到幽灵。——G.p.”
G.p. —— Ghost protocol(幽灵协议)的首字母缩写。
坐标指向台湾海峡南部某国际航道附近公海海域上空。
“礼物”?什么礼物?导弹?无人机?还是某种更诡异的东西?
“流浪者”看着观察室里骤然紧张的气氛,似乎猜到了什么,他对着通话器轻声说:
“看,第二次问候来了。这次,他们想看看你们的‘反应速度’。”
“净影”小组尚未正式行动,已被“幽灵”拖入了对方设定的节奏。而内部是否真有“园丁”,仍是一个悬而未决的刺。
---
【第20章完】
【下章预告】:林风必须在极短时间内判断“幽灵”的公海“礼物”是真实威胁还是调虎离山,并部署应对。与此同时,对周启明的秘密监控发现其异常通讯痕迹。山猫在追踪匿名信号时,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数字迷宫。“净影”小组首次多线作战,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