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们离开后，小院里更显安静，只剩下潺潺水声和偶尔风吹过松枝的沙沙声。
越绘宁觉得差不多了，便去收拾东西准备回套房。
谢知衡却格外贪恋温泉的暖意，又独自回到那个小池子多泡了一会儿。温热的泉水包裹着身体，驱散了所有疲惫和紧绷感，让她觉得昏昏欲睡，脑袋一点一点的，几乎要沉入水中。
越绘宁收拾好东西出来，看到她这副模样，吓了一跳，赶紧把她拉起来：“哎呦喂我的小祖宗！可不能在水里睡着！太危险了！要睡我们回房间睡！”
谢知衡迷迷糊糊地被她拉起来，裹上厚厚的浴袍，只觉得浑身软绵绵的，脚步都有些虚浮。
越绘宁搀扶着她，两人沿着铺着鹅卵石的走廊，慢悠悠地往住宿区走。
走廊光线偏暗，拐过一个弯，前面隐约传来压低的说话声。
越绘宁眼尖，立刻拉住谢知衡，做了个“嘘”的手势，两人下意识地躲到了一处装饰用的灰砖墙后，悄悄探头望去。
只见前方廊柱旁，站着的正是陈铮。他显然也刚沐浴过，头发还微湿，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衣和军绿色长裤，身姿挺拔如松。而他对面，站着一个同样十五六岁的少女。
谢知衡仔细辨认了一下，认出那是之前在新街口电影院外偶然见过的孙晓梅，陈铮的同班同学。
看来今天是个公认的泡温泉的好日子。
此刻，孙晓梅的脸颊泛着红晕，不知是刚泡完温泉还是因为紧张，手指紧紧绞着衣角，声音虽然努力压抑，但仍能听出一丝颤抖和坚定。
“……陈铮，我知道可能有点突然……但我……我真的喜欢你很久了。”少女鼓足了勇气，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从入学就看到你了……你打球的样子，你上课回答问题的样子……我都觉得特别好。我知道你心里可能只有学习和训练，但是……但是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躲在墙后的越绘宁瞬间屏住了呼吸，激动地捏紧了谢知衡的手。
天哪！现场表白！还是对那个冷得冻死人的陈铮！
谢知衡也清醒了不少，安静地看着。
不过她有些不解，为什么要在温泉旁表白？
可能和她一样，泡昏了头吧。
哎，冲动的青少年。
陈铮的表情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不太真切，但他周身那股冷峻的气息似乎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告白而有丝毫融化。
他沉默了几秒，开口的声音是一贯的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疏离：
“孙晓梅同学，谢谢你的心意。但我目前没有任何这方面的想法。我的精力需要集中在学业和未来的规划上。”
他的拒绝干脆利落，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甚至没有给对方留任何幻想的余地。
孙晓梅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脸一下子变得苍白。
她咬了咬嘴唇，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声音有些发哽：“……我明白了。对不起，打扰你了。”说完，她猛地转身，几乎是跑着离开了走廊。
陈铮站在原地，并没有去看她离开的背影，只是微微蹙了下眉。他侧过头，目光准确地投向谢知衡和越绘宁藏身的墙角。
“出来吧。”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两人耳中。
越绘宁吐了吐舌头，拉着谢知衡，讪讪地走了出来。
陈铮的目光在妹妹有些心虚的脸上扫过，最后落在她依旧带着水汽、睡意朦胧的眼睛上，语气缓和了些：“泡晕了？要睡觉就快回房间去。”他走上前，很自然地伸手揉了揉谢知衡还微湿的头发，“只是下次，别再偷听了。”
他的动作和语气都带着兄长特有的关怀，仿佛刚才那场直白的告白从未发生过。
谢知衡“嗯”了一声，没多问。越绘宁则忙不迭点头：“这就回去！这就回去！”
陈铮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越绘宁才长长地舒了口气，拍着胸口，一脸兴奋地压低声音对谢知衡说：“哇！你哥也太酷了吧！那么漂亮的女生表白，他拒绝得眼睛都不眨一下！不过话说回来，”她挽着谢知衡的胳膊往回走，开始忍不住八卦，“知衡，你发现没有，你哥身材真的挺好的诶！个子又高，肩膀也宽，刚才他侧身的时候，隔着衣服，还能看到腹肌的轮廓呢！脸也长得好看，怪不得有女孩子喜欢他。他在学校里是不是很受欢迎啊？”
回到房间，两个小姑娘并排躺在柔软的床上，早先的睡意被这意外插曲驱散了不少。越绘宁兴致勃勃地跟谢知衡分享她听来的关于陈铮的传闻。
“哦对！我听说，陈铮在学校里可是风云人物呢！虽然他不爱说话，老是冷着一张脸，但成绩超好，体育更是没得说，打架……哦不，是格斗训练，好像也特别厉害！上次他们年级和外校的篮球比赛，最后关头就是他一个人连过三人投进了决胜球！哇，当时好多女生都在偷偷尖叫呢！”
“还有还有，听说他们班甚至别的班，都有女生偷偷给他抽屉里塞过信或者小礼物，不过好像从来没见他对谁有过好脸色……啧啧，真是郎心似铁啊！”
越绘宁说得绘声绘色，谢知衡安静地听着。这些事，她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但从未像今天这样直观地感受到。
在她眼里，陈铮首先是哥哥，是保护者，是督促她训练的严师，她很少从异性的角度去审视他。
“不过，”越绘宁忽然叹了口气，侧过身看着谢知衡，“喜欢上你哥这样的，也挺需要勇气的吧。他那么冷，气场又强，感觉一般女孩子根本不敢靠近，靠近了也容易被冻伤。那个孙晓梅，也算勇气可嘉了。”
谢知衡想了想，点了点头。确实。
“算了算了，不想这些了。”越绘宁翻了个身，躺平，“反正跟我们没关系啦！还是想想明天吃什么好玩什么吧！知衡，这次谢谢你邀请我来泡温泉，我玩得特别开心！”
“嗯。”谢知衡的嘴角也微微弯起弧度，她认真地看着绘宁，“我也玩得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