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巷那场荒谬又必要的“谈判”之后,郑阳和周俊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虽然谈不上朋友,但至少从“潜在情敌”变成了“战略合作伙伴”。两人带着嘴角不同程度的挂彩,一前一后、沉默地回到了酒吧。
陈默宇这个傻狗还在缠着清朗,看到周俊回来,立刻注意到他嘴角的伤。
“小周!你嘴怎么了?摔了?”陈默宇关切地凑过去,想仔细看看。
周俊下意识后退半步,躲开了他的手,眼神有些闪烁:“没事,不小心撞门上了。”他瞥了一眼旁边面无表情的郑阳,心里暗骂这狗下手真黑。
郑阳则径直走向吧台,开始清理刚才因怒气而弄得一片狼藉的操作台,全程避开清朗投来的、带着探究和玩味的目光。
清朗将这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尤其是他们嘴角那如出一辙的伤痕,心里顿时了然。他像只发现了新奇玩具的猫,眼底的兴趣更浓了。看来,他的后院……哦不,是后巷,刚刚上演了一出好戏。
接下来的几天,郑阳在周俊这个“临时军师”的暗中点拨下,开始以一种笨拙却有效的方式,应对另外两位情敌。
情敌一号:陆璟川(正面进攻型)
陆璟川的攻势愈发明显。他不再仅仅满足于请客和帮忙,开始频繁地邀请清朗参加一些私人性质的、高端的社交活动,如艺术展预展、私人品酒会等,试图将清朗拉入他的生活圈层。
这天,陆璟川又拿着两张票来到酒吧。
“朗哥,明天晚上有个当代艺术拍卖会的预展,听说有几幅你很喜欢的那个画家的作品,一起去看看?”陆璟川将制作精美的邀请函放在吧台上,语气温和却带着志在必得。
若是以前,郑阳只会在一旁散发冷气,用眼神表达“非理性社交活动毫无意义”的谴责。但这次,他没等清朗回答,便拿着一个平板电脑走了过来,脸色依旧没什么表情,语气却异常“专业”:
“清朗老板,明天晚上七点至九点,我们预约了新的酒水供应商进行深度技术交流,这是上周就定好的,关系到下一季度核心酒单的更新。”他将平板电脑屏幕转向清朗,上面赫然是一份看起来非常正式的会议邀请邮件(当然是周俊临时伪造的,他是医生,搞个像模像样的邮件模板轻而易举),“时间冲突,建议优先处理技术升级事宜。”
清朗挑眉,看了看一脸“公事公办”的郑阳,又看了看笑容有些僵硬的陆璟川,心里快笑疯了。这傻狗,居然学会找借口了?还技术交流?演得还挺像。
他故作遗憾地对陆璟川摊手:“你看,璟川,不巧,确实有正事。下次吧。”
陆璟川深深看了郑阳一眼,目光锐利,仿佛要将他看穿。郑阳毫不避让地回视,眼神冷静,仿佛自己真的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既然如此,那下次再约。”陆璟川维持着风度,收起邀请函,转身离开,但背影明显带着一丝挫败。
郑阳看着陆璟川离开,心里微微松了口气。他发现,有时候“工作”确实是个很好的挡箭牌。他下意识地看向周俊的方向,对方正坐在卡座里,假装玩手机,却对他比了一个微不可察的“oK”手势。
郑阳:“……” 他突然觉得,这条蛇,心眼确实多,但……偶尔有点用。
情敌二号:林深予(阴暗潜伏型)
相比于陆璟川,林深予更不好对付。他作为酒吧员工,有太多机会接近清朗,而且他的手段更隐蔽,更带着一种偏执的黏腻。
他会“无意中”透露一些关于郑阳的负面信息,比如“郑首席今天又拒绝了好几位女客人的搭讪,是不是对女性有什么意见啊?”或者“看到郑首席和那个经常来的周医生在后巷说话,气氛好像不太对劲……” 试图在清朗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
他还总是利用工作之便,制造和清朗的单独相处机会,比如在清朗加班时送上“特意”准备的宵夜,或者以汇报工作为名,在清朗办公室一待就是很久,眼神黏着,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和试探。
这天打烊后,清朗还在办公室处理文件,林深予又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糖水进来了。
“老板,这么晚了,吃点东西再忙吧?这是我特意去那家你喜欢的店买的。”林深予将糖水放在桌上,身体靠得极近,声音放得轻柔。
若是平时,郑阳要么在楼下生闷气,要么已经下班走人。但今天,他收到了周俊的“预警”短信:「蝙蝠已携带糖水进入猫窝,over。」
郑阳眉头一皱,几乎没怎么犹豫,拿起一份他早就准备好的、关于“优化酒吧后台物料管理系统以减少不必要开支”的(又长又臭的)提案,大步流星地走上了楼,连门都没敲,直接推开了清朗办公室的门。
“清朗老板,关于物料管理系统的优化方案,有几个紧急问题需要现在和你确认一下。”郑阳的声音又冷又硬,像块石头砸破了室内暧昧(单方面)的气氛。
清朗和林深予都吓了一跳。
林深予看着突然闯入的郑阳,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和怨恨。
清朗则看着郑阳那副“我很忙公事公办”的严肃表情,以及他手里那厚厚一沓明显是临时抱佛脚弄出来的文件,差点又笑场。他努力绷住脸,对林深予挥挥手:“深予,你先出去吧,糖水放这儿,我待会儿吃。”
林深予不甘心地咬了咬唇,狠狠瞪了郑阳一眼,悻悻离开。
门一关上,清朗就慵懒地往椅背上一靠,似笑非笑地看着郑阳:“郑首席,什么时候对物料管理这么上心了?还‘紧急问题’?”
郑阳被问得耳根微红,但他牢记周俊的教导——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他面无表情地将文件放在桌上,开始一本正经地念里面那些他自己都觉得拗口的专业术语和数据分析。
清朗听着他毫无感情的“汇报”,看着他明明窘迫却强装镇定的样子,只觉得心尖像被羽毛搔过,痒痒的。他忽然发现,这只笨拙地、用他自己的方式在“守护”着什么的大狗,比那些精心设计的浪漫,要可爱得多,也……动人得多。
郑阳磕磕绊绊地“汇报”了十分钟,感觉自己快要词穷了。他偷偷抬眼去看清朗,却发现对方正用手支着下巴,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唇角带着一抹极淡却真实的温柔笑意。
那一刻,郑阳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世界里只剩下清朗带着笑意的眼睛。
他……他好像,更喜欢这只猫了。这种认知让他恐慌,却又带着一种堕落的甜蜜。
同盟内部:暗自庆幸的大狗与运筹帷幄的蛇
几次“合作”下来,郑阳不得不承认,周俊这条蛇,在对付情敌方面,确实心思缜密,手段灵活。他能迅速分析出陆璟川和林深予的弱点,并能想出各种看似合理实则刁钻的办法来应对。
郑阳暗自庆幸,幸好周俊喜欢的是陈默宇那只傻狗,而不是清朗。否则,以周俊这八百个心眼子和那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狠劲,绝对会是一个极其难缠的对手。
而周俊这边,看着郑阳那笨拙却有效的执行,以及清朗对郑阳明显不同于他人的态度,心里也基本确定了,师兄的这个“好朋友”,心思根本不在师兄身上。这让他大大松了口气,对付陆璟川和林深予也更加卖力——毕竟,帮郑阳扫清障碍,就等于帮自己清除师兄身边的“潜在诱惑”(在他眼里,清朗对师兄的吸引力太大了)。
他甚至开始给郑阳出一些更“进阶”的主意。
周俊(短信):「光挡箭没用,你得主动示好。比如,记住他喜欢喝什么,不经意给他准备好。或者,看到他需要什么,默默递过去。」
郑阳(看着短信,眉头紧锁):「示好……的具体行为模式和频率是否有标准化参数?」
周俊(无语):「……凭感觉!用心!算了,当我没说。」
尽管“标准化示好”计划暂时搁浅,但“守护老婆同盟”的运作初见成效。陆璟川的邀约屡屡受挫,林深予的小动作也总被及时打断。酒吧里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只是这暗流的方向,渐渐被一只懵懂的大狗和一条精明的蛇,悄悄地引导着。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清朗,则惬意地享受着这一切。他看着郑阳为他做出的那些笨拙改变,看着周俊在背后上蹿下跳地“帮忙”,只觉得生活从未如此有趣。
他这只猫,很乐意看看,这只被他逼到墙角、开始学会反击的大狗,最终会走到哪一步。
至于自己的心?
清朗舔了舔唇角,像一只餍足的猫。
或许,早就开始偏了呢。只是,他还不急着说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