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一层薄纱，轻轻笼住了苏州的街巷。沈文琅拉着高途的手，沿着河边的青石板路慢慢走，路灯次第亮起，暖黄的光晕映在水面上，晃出细碎的金波。豪华酒店的玻璃幕墙在不远处闪着光，像嵌在夜色里的一块巨大水晶。
“这酒店看着真气派。”沈文琅仰头望着那亮闪闪的招牌，手里还拎着个油纸袋，里面装着刚买的松子糖，是给高途解馋的。
高途付了车钱，接过行李箱：“早就跟你说订个安静的客栈就行，你偏要选这个，多贵啊。”
“难得出来一次，当然要住好点的。”沈文琅推开门，大堂里的香氛扑面而来，带着点淡淡的雪松味，“你看这地毯，软得像踩在云朵上，比家里的舒服多了。”
办理入住时，沈文琅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前台递来的房卡，上面印着酒店的标志——一只展翅的白鹭。他把房卡往高途手里塞了塞：“你拿着，我怕弄丢。”
进了房间，沈文琅先跑到窗边，推开落地窗，外面是个小小的露台，正对着楼下的花园，晚风吹进来，带着草木的清香。“你看你看，”他回头冲高途笑，“站在这里能看到月亮呢。”
高途把行李箱放在衣帽间，看着他像只快活的小鸟在房间里转来转去，一会儿摸摸柔软的大床，一会儿打开迷你吧看看里面的饮料，忍不住摇摇头：“多大岁数了，还跟孩子似的。”
“在你面前，我永远是孩子。”沈文琅走过来，忽然踮起脚，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累了吧？我帮你放热水，洗个澡解解乏。”
高途的脸“腾”地红了，像被晚霞染过似的：“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你也累了一天了。”
“我不累。”沈文琅不由分说地往浴室走，“浴缸这么大，正好泡一泡，我还给你带了艾草包，能缓解疲劳。”
浴室里很快传来哗哗的水声，沈文琅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把艾草包放进水里，白色的药包在温水里慢慢舒展，氤氲出淡淡的药香。他探了探水温，不烫不凉，刚好合适，这才回头喊：“高途，水好了！”
高途磨磨蹭蹭地走进来，看到沈文琅正拿着他的换洗衣物，脸颊还红着：“我自己来……”
“来都来了，害羞什么。”沈文琅笑着把他往浴缸边推，“咱们俩谁跟谁啊，小时候你掉进河里，还是我把你捞上来的呢，那时候怎么不害羞？”
“那时候才多大……”高途的声音越来越小，却还是被沈文琅半劝半拽地脱下了外套。温水漫过小腿时，他舒服地喟叹了一声，紧绷的肌肉渐渐松弛下来。
沈文琅拿起沐浴球，挤了点沐浴露，在手里搓出细腻的泡沫，轻轻往高途背上抹。他的动作很轻，指尖顺着脊椎的弧度慢慢按摩，遇到紧绷的地方就多揉两下，像在对待一件珍贵的瓷器。
“舒服吗？”沈文琅的声音在水汽里显得格外温柔。
高途“嗯”了一声，闭上眼睛，任由他的手在背上滑动。艾草的清香混着沐浴露的甜香，像一张柔软的网，把他整个人都裹了进去。他能感觉到沈文琅的指尖带着薄茧，那是常年织毛衣留下的痕迹，此刻却温柔得像羽毛，拂过皮肤时，引得他轻轻颤了一下。
“你啊，就是嘴硬。”沈文琅笑着在他背上拍了一下，“明明很舒服，偏要说不用。”
高途没说话，只是嘴角悄悄弯了起来。水汽氤氲中，他仿佛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两人挤在单位宿舍的小浴室里，用一个小小的花洒，你帮我搓背，我帮你洗头，热水不够了就掺点凉水，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心里却暖烘烘的。
这么多年过去，浴室从狭小的隔间变成了宽敞的豪华卫浴，花洒换成了巨大的浴缸，可身边的人还是那个，手的温度还是那个，连带着那些藏在岁月里的温柔，也一点没变。
沈文琅帮他冲洗掉身上的泡沫，又用毛巾把他擦干，扶着他站起来时，高途的脚步还有点虚浮。“赶紧穿上浴袍，别着凉。”沈文琅把柔软的浴袍递给他，自己则开始收拾浴室，把用过的艾草包扔进垃圾桶，又擦了擦溅在地上的水。
高途坐在床边，看着沈文琅忙碌的背影，浴袍的带子松松地系着，露出一小片锁骨。他忽然觉得，这豪华酒店的大床再舒服，也比不上身边这个人带来的踏实。
“过来。”高途朝他招招手。
沈文琅走过去，刚想问怎么了，就被高途一把拉进怀里。浴袍上的雪松香混着艾草的药香，萦绕在鼻尖，让人心里格外安稳。“干嘛呀？”沈文琅的脸有点红，却还是往他怀里缩了缩。
“没什么，”高途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带着点沙哑，“就是觉得，有你真好。”
沈文琅的心跳漏了一拍，伸手搂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颈窝里。窗外的月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在地毯上投下片银纱，远处传来隐约的船鸣，像首温柔的夜曲。
“傻瓜。”他闷闷地说，“我当然好了，不然你怎么会跟我过一辈子。”
高途笑了，收紧手臂，把他抱得更紧了些。浴室里的水汽还没散尽，混着房间里的香氛，像一杯温好的酒，让人微醺。他知道，不管住多豪华的酒店，吃多精致的美食，最珍贵的永远是身边这个人——会在你累的时候给你搓背，会在你害羞的时候撒娇，会陪着你，把每个平凡的夜晚，都过成最温暖的模样。
月光静静流淌，照着相拥的两个人，像幅被时光温柔封存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