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富家千金
顾衍确实是精心打扮过的。
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丝绒晚礼服，衬得他身形挺拔，领口一枚简洁的钻石领针，在灯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
他脸上倦怠的颓气被精致的妆容和发型巧妙遮掩，眉目深邃，鼻梁高挺，下颌线清晰利落，除了眼底深处残留的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郁，整个人看上去，确实不像来参加商务晚宴，倒像是刚从某个高级时装杂志封面上走下来。
迈巴赫流畅地滑入帝都国厦璀璨的华灯之下。
车门甫一打开，早已守候在红毯两侧的媒体记者便如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沸腾！长枪短炮的闪光灯“咔嚓咔嚓”连成一片刺目的光海，几乎要将夜幕点燃。
财经记者、娱乐记者、时尚博主……各路人马拼尽全力向前挤，试图捕捉这位沉寂多时的顶流巨星、顾家二公子“复出”首秀的每一个细节。
“顾先生看这边！”
“顾衍！请问您对近期传闻有何回应？”
“顾公子，能否谈谈您接下来的事业规划？”
“哇！本人比电视上还帅！快拍快拍！”
喧嚣与热浪扑面而来。
顾衍下意识地眯了眯眼，随即迅速调整好表情，脸上挂起一抹训练有素的、疏离而礼貌的浅笑，对着镜头微微颔首。
他与身旁西装革履、气质沉稳的哥哥顾协并肩而立，两兄弟同样出色的身高与容貌，瞬间成为全场焦点。
他们步履从容地踏上铺着暗红地毯的台阶，剪影在无数闪光灯的追逐下，如同两条姿态优雅、却带着不容忽视压迫感的虎鲸，滑入这浮华的名利场深海。
一踏入灯火辉煌、衣香鬓影的宴会大厅，温暖馥郁的香氛与低徊的爵士乐便包裹而来。
顾协本想低声叮嘱弟弟几句，至少先稳住他，别让他像没头苍蝇一样乱窜，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几位眼尖的商界前辈热情地围住，寒暄、握手、交换名片，瞬间陷入了应酬的漩涡。
顾协只得匆匆给弟弟递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便身不由己地被“挟持”着走向了人群深处。
顾衍几乎是立刻松开了哥哥的胳膊，目光如鹰隼般，急切地扫过全场。水晶吊灯下，衣冠楚楚的男男女女端着香槟杯，谈笑风生，形成一个个流动的、华丽的小圈子。他的视线掠过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知名导演、制片人、当红艺人、商业巨子……唯独，没有那张他此刻最想见到的、清冷而沉静的脸。
没有颜聿。
甚至，连郁思恩都没出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希望如同手中渐渐升温的香槟气泡，一个一个破灭。
顾衍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一种被愚弄的烦躁和失落的空洞感交织着涌上来。
他开始怀疑，哥哥是不是为了骗他出门，随口扯了个谎。
就在他眉头越蹙越紧，几乎要按捺不住，准备去把哥哥从人堆里揪出来问个清楚时——
一只涂着精致裸色甲油、戴着梵克雅宝的限量款手链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就是顾衍吧。”一个女声在身侧响起，音色清脆，语调带着一种天然的、被众星捧月惯出来的骄矜。
顾衍闻声，有些不耐烦地转过身。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穿着银灰色水晶点缀曳地礼服的年轻女子。
她留着一头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及腰黑长直发，妆容精致得无可挑剔，五官明艳大气，尤其一双眼睛，在璀璨灯光下，眼波流转间带着一种锐利的、仿佛能洞悉人心的光芒。
她微微仰着下巴，看人的目光直接而毫不避讳，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傲和……审视。
“你是？”顾衍皱了皱眉，压下心头被打扰的不悦，语气冷淡。
他此刻满心都是找不到颜聿的焦躁，根本没心思应付任何搭讪。
女子似乎对他的冷淡不以为意，甚至微微弯了弯红唇，举起手中的香槟杯，朝他示意了一下：“你本人比电视上更好看。”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邀请，“有没有兴趣，一起喝一杯？”
哪来的搭讪者…
顾衍内心翻了个白眼，连敷衍的笑容都懒得给。
他现在只想找到哥哥，问清楚颜聿到底在不在，或者直接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场合。
“抱歉，没兴趣。”他语气生硬，甚至带上了几分不耐烦，说完便想转身离开。
没想到，那女子并未如他预想中那般知难而退，或者面露尴尬。
她反而轻笑了一声，不仅没走，反而上前一步，与他并肩而立，目光依旧落在他身上，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玩味：“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她侧过头，那双漂亮却锐利的眼睛直直看向他，里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骄傲和一种近乎天真的笃定，“要是你知道我是谁，我猜……你应该不会拒绝得这么干脆。”
这话里的傲慢和潜台词，让顾衍终于正眼打量了她一下。
他对上了她的视线，那双眼睛里，有高傲，有冷漠，还有一种……像极了被精心豢养、对所有事物都带着审视与好奇的波斯猫般的、聪明而疏离的神采。
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见色起意的被冲昏头脑的富家女。
“这位小姐。”顾衍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极其敷衍、甚至带着点讥诮的假笑，语气里的不耐已经快要压不住了。
“我不管你是谁，现在，请你，别再烦我了。”
说完，他不再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刚才看到哥哥身影消失的方向挤了过去，仿佛身后跟着什么恼人的苍蝇。
那女子站在原地，既没有恼羞成怒，也没有尴尬失措。
她只是微微歪了歪头，看着顾衍近乎落荒而逃的挺拔背影，漂亮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混合着好奇、探究和一丝淡淡兴味的表情。
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不听话的玩具。
顾衍好不容易在人群中找到了正与几位长辈相谈甚欢的哥哥，也顾不上礼貌，径直上前，一把抓住顾协的手臂，将他从人群中“拔”了出来。
“哥！我有事找你！”他压低声音，语气是压抑不住的焦躁和质问。
“哎哎哎！臭小子你干嘛！撒手！”顾协被他拽得一个趔趄，手里的酒差点洒了，又惊又怒，用力甩开他的手，一边整理被扯歪的西装领口，一边低声斥道:“没看见我在跟王董李总说话吗？没规矩！”
“我问你，颜聿呢？你不是说她今晚会来吗？人呢？！”顾衍根本顾不上什么规矩，眼睛死死盯着顾协，声音因为激动和失望而有些发紧。
就在这时，那个阴魂不散的黑长直女子，竟然也跟了过来，就站在顾衍身后两步远的地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兄弟俩，嘴角甚至噙着一丝饶有兴味的笑意。
顾衍余光瞥见她，心头火起，猛地回头，语气更冲：“我不是说了别再来烦我吗？！”
“臭小子！”顾协一看这架势，又看看那位女子，脸色微微一变，抬手就拍了顾衍后脑勺一下，语气带着警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怎么跟婧婧说话呢！没大没小！”
“婧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