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海里的系统光芒炸开时，林玄正望着自己掌心翻涌的金光。
那光不再是之前刺目的灼痛，反而像前世挥剑时与天地共鸣的温驯，顺着经脉往四肢百骸钻，连被天道之力反噬时留下的灼痕都在发痒——那是新生的力量在填补伤口。
反击模式激活，可调用部分天道之力，持续时间：五分钟。系统的机械音比往日更冷，却让林玄喉间溢出一声低笑。
他能感觉到护罩表面的剑影在动，像沉睡多年的剑灵被唤醒，正贴着他的皮肤摩挲。
这是......前世剑神的力量？
林玄闭上双眼，识海中那道银白色的系统界面正剧烈震荡，仿佛被某种古老意志强行撕裂。
数据流如银河倾泻，一串串符文在虚空中重组、崩解、再凝结。
原本冰冷的指令此刻竟带着一丝温度，像是某种沉睡已久的意识正在苏醒。
“你终于来了。”他在心中低语。
系统没有回应，但林玄知道，它听见了。
他能感觉到，这股力量不再只是外来的工具，而是开始与他的灵魂共鸣。
前世身为剑神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是在九重天外斩断命运锁链的一剑，是逆天而行、以凡躯撼神明的壮烈。
如今，那股意志正通过系统的通道，缓缓注入他的血脉之中。
不可能！
你怎么可能操控天道之力？！顾青竹的尖叫刺穿空气。
林玄抬眼，正撞进对方发红的瞳孔里。
那本该是他最得意的弟子，此刻额角青筋暴起，雷罚剑的虚影在他背后摇晃，金纹像被火烧的丝线，正一缕缕剥落。
顾青竹突然咬破舌尖，腥甜血气漫开时，他双手结出玄奥剑印：无相剑域！
林玄只觉周围空气一滞。
以往见过的剑域都是凝实的，可这道由天道之力催生的剑域却像团雾，明明触不到实体，却压得他耳膜生疼——是要封锁他的行动轨迹。
但这片雾状领域刚成形，林玄便察觉到了异常：它并非纯粹由顾青竹掌控，而是有另一股意志在背后操控。
“天道……在借他的手布阵？”林玄瞳孔微缩。
他忽然明白，顾青竹早已不是单纯的叛徒，而是成了天道意志的容器。
他的愤怒、执念、甚至对师尊的恨意，都被精心编织成引线，只为点燃这场献祭。
但下一刻，他识海深处传来系统的轻鸣，护罩表面的剑影突然暴长三寸，雾状剑域里顿时炸开无数小漩涡。
那些原本无形无质的封锁之力，竟被一股更原始的剑意搅得支离破碎。
你的剑意......弱了三成。林玄开口，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冷冽。
顾青竹的指尖在发抖，他能看见对方喉结滚动，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
这就是系统的反击？
用天道之力反制天道规则？
寒魄剑在掌心发烫。
林玄想起系统任务里总提的《九极·斩天》，第四式的剑谱碎片此刻在识海里自动拼接，连前世挥剑时的肌肉记忆都涌了上来。
这些记忆本应早已湮灭于轮回之中，可如今却如烙印般清晰浮现——那一剑，需以心为引，以魂为薪，斩断因果之链。
“原来如此……”林玄低语，“你一直让我收集碎片，不是为了让我学会这一招，而是为了唤醒我体内沉睡的剑神本源。”
他一步踏出，地面的碎石被劲气震得弹起三寸，寒魄剑划出的轨迹却比光还快。
剑气如龙卷风暴，裹着暗金纹路从剑尖喷涌而出。
顾青竹的无相剑域先是泛起涟漪，接着一声裂开道缝——像块被石子砸中的琉璃。
林玄盯着那道裂缝，前世斩过九霄雷劫的狠劲涌上来，手腕翻转，剑气再催三分。
这一剑，不只是破域，更是对天道规则的挑衅。
剑气所过之处，空间泛起波纹，仿佛连法则都在震颤。
顾青竹踉跄后退，雷罚剑的虚影被剑气卷得东倒西歪。
剑域裂缝里渗出金血，那是他与天道绑定的神魂在受创。
可林玄没给他喘息的机会，寒魄剑的龙吟盖过了所有声音，第二道剑气已经追上。
他在借用天道之力反制我们！
快退！雷罚剑灵的惊呼从雷罚剑里炸出来。
林玄这才注意到那道淡蓝虚影，正裹挟着雷光往顾青竹身后躲。
他瞳孔微缩——前世收徒时，这剑灵明明还只是块顽石，何时有了灵智？
而且，那双眼睛……竟与当年被他封印在剑冢深处的“天机子”有几分相似。
难道说，雷罚剑早已被天道篡改，成了监视他的眼线？
但系统的提示更快。
识海里闪过一行小字：目标轨迹预测成功率97%。林玄的剑尖突然偏了三寸，正点在雷罚剑灵虚影的位置。
寒魄剑的寒意瞬间浸透那团光雾，雷罚剑灵发出尖锐的呜咽，虚影扭曲成碎片，好半天才重新聚成人形，发尾还在滋滋冒黑烟。
“你……你怎么可能算到我的闪避路径？”雷罚剑灵颤抖着质问。
林玄冷笑：“因为你的每一步，都在系统的演算之中。”
主人，你终于开始掌控自己的力量了！白灵儿的声音带着雀跃。
林玄转头，正看见小狐妖眼睛发亮，原本蔫着的狐尾此刻蓬松得像团雪，正围着地上的苏墨打转。
她指尖拂过苏墨的眉心，几缕银白狐火飘进去——是在帮他稳固神魂。
林玄心里一暖，这丫头，总把他的事当成天。
他曾救她于烈火之中，而她却用一生来偿还这份恩情。
可他知道，白灵儿从未将这视为报恩，而是真心视他为主，视他们之间的羁绊为不可割舍的命运。
可这暖意只持续了半秒。
系统的提示音再次炸响：检测到敌方召唤天道剑影·幻影使者，建议优先清除干扰目标。林玄的目光瞬间冷下来，他能感觉到天空的星斗在变暗，某种不属于人间的威压正从云层里渗下来。
那是超越凡俗的存在，是专为诛杀逆命者而生的执法者。
它的出现，意味着天道已判定林玄为“异端”。
顾青竹跪在地上，雷罚剑掉在脚边。
他抬头时，嘴角还挂着血，可眼睛里却浮起疯狂的光：你以为赢了？
天道要的从来不是杀你......他突然伸手抓起雷罚剑，指腹在剑刃上一划，鲜血顺着剑身流进泥土里。
林玄的护罩突然剧烈震颤。
他望着顾青竹染血的指尖按在地面，听见远处传来金石交击的轰鸣——像是某种古老封印被撕开的声音。
这才是......真正的开始。顾青竹的声音混着血沫，却带着说不出的癫狂。
他手中的雷罚剑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地面裂开蛛网状的纹路，有暗金色的光从裂缝里涌出来，像条被惊醒的巨蟒。
林玄握紧寒魄剑。
系统的倒计时在识海里跳动：反击模式剩余时间：四分十七秒。他望着顾青竹染血的手，突然想起前世收徒时，这孩子捧着拜师礼站在剑冢前，眼睛亮得像星子。
那时的顾青竹，曾跪在他面前说：“弟子愿持此生，追随师尊脚步，斩尽世间不平。”
可如今，那双眼里只剩下仇恨与扭曲。
青竹。他开口，声音比剑气还冷，你该回头了。
顾青竹的动作顿了顿。
那一瞬，他的眼神似乎闪过一丝清明。
但下一刻，他突然暴喝一声，将雷罚剑狠狠插入地面。
地动山摇。
大地裂开深渊，一道高达百丈的金色剑影缓缓升起。
它没有五官，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那是天道意志的具象化，是规则本身的化身。
“林玄，逆命者。”剑影开口，声如雷霆，“你窃取天道之力，扰乱因果轮回，罪无可赦。”
林玄冷笑：“天道若正，何须惧我一介凡人？”
“正邪由我定，生死由我裁。”剑影抬手，一指落下，空间崩塌成虚无。
林玄横剑格挡，寒魄剑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他被这一击震退数十步，双脚在地面犁出两道深沟。
“三分钟……还剩三分钟。”他在心中默念。
必须在这之前，完成封天之剑的最后一式。
白灵儿抱着昏迷的苏墨退至安全地带，狐火结成屏障护住二人。
她望着战场中央那道孤绝的身影，泪水滑落：“主人，这一次，别再一个人扛了……”
她咬破指尖，以血画符，竟是要燃烧本源之力助他一臂之力。
林玄察觉到她的举动，猛然回头：“住手！你现在牺牲自己，我活着又有何意义！”
白灵儿笑了，笑容纯净如初雪：“可我愿意啊。”
系统提示再次浮现：检测到高维能量波动，建议启动‘归元协议’。
林玄一怔：“归元协议？那是什么？”
系统沉默片刻，终于回应：即——将你与剑神本源彻底融合，代价是抹去‘林玄’之人格记忆。
林玄笑了：“所以，你要我放弃自我，成为一把纯粹的剑？”
“是的。”系统答，“唯有如此，方能斩断天道枷锁。”
风起云涌，天道剑影再次逼近。
林玄低头看着手中的寒魄剑，剑身映出他的脸——那是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容，仿佛介于今世与前世之间。
他缓缓闭眼，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少年持剑闯荡江湖，收徒授艺，月下论道，生死离别……
这些，都是“林玄”的记忆。
而“剑神”，则是斩断命运、孤独永恒的存在。
“我……不想忘记。”他轻声道。
但他也知道，有些战斗，必须有人去打。
有些路，必须有人走下去。
“系统。”他睁开眼，目光如炬，“启动归元协议。”
“警告：人格覆写不可逆。”
“我知道。”
“执行中……50%……75%……90%……”
天道剑影一掌拍下，林玄却不再闪避。
他的身体开始散发出耀眼的金光，剑意冲霄而起，竟将乌云撕裂。
“最后一式——封天！”
他举剑向天，剑尖所指之处，时空凝固。
那一剑，不是劈向敌人，而是劈向“规则”本身。
剑光落下，天道剑影发出凄厉怒吼，身躯寸寸崩解。
顾青竹瘫倒在地，眼中终于流下泪水：“师尊……我错了……”
剑光散去，林玄单膝跪地，寒魄剑插入地面支撑身体。
系统提示响起：反击模式结束。归元协议中断，人格保留成功。
林玄喘息着，嘴角扬起一抹笑：“看来，系统也学会了……留一线生机。”
远处，白灵儿奔来，泪中带笑。
苏墨也缓缓睁眼，虚弱道：“你……又赢了。”
林玄望向天空，星辰重新闪耀。
但只要他还站着，就没人能决定他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