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雪引着林凡，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后院一间更为僻静雅致的书房。
方才练拳的陈老爷子——陈振山，此刻已换上一身深色中式褂子，端坐在一张紫檀木太师椅上。他腰杆挺直，试图维持着古武者的威严，但眉宇间那抹难以化开的疲惫与晦暗，却如何也掩饰不住。
见到林凡进来，陈振山立刻起身，脸上挤出一丝客气的笑容，拱手道：“小友，冒昧相邀，还请见谅。老夫陈振山，还未请教小友高姓大名？”
“林凡。”林凡平静地回礼，目光再次落在陈振山身上。在近距离且更专注的混沌视野下，对方体内那团盘踞在膻中穴的灰黑色煞气显得更为清晰。它如同有生命的活物，不断蠕动着，散发出阴冷、污秽的气息，丝丝缕缕地侵蚀着陈振山的经脉与内息，并与她孙女陈雪身上的黑气隐隐呼应，同出一源。
“林小友，请坐。”陈振山示意林凡坐下，挥手让忐忑不安的陈雪退下并关好房门。书房内只剩下两人，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凝重。
陈振山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切入主题，脸上带着一丝苦涩：“林小友，老夫是个粗人，不喜欢拐弯抹角。方才在后院，小友能无视老夫微末的‘势’，便知小友绝非常人。实不相瞒，老夫……以及我陈家，怕是惹上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身染怪疾，药石无灵，访遍名医玄士皆束手无策。”
他紧紧盯着林凡，眼神带着最后的希望：“不知小友，可否看出些什么？”
林凡端起手边的清茶，抿了一口，语气平淡却如石破天惊：“不是怪疾，是煞气。阴寒污秽，蚀脉损元。若再不驱除，轻则功力尽废，重则性命不保，甚至……祸及血脉亲眷。”
“啪！”
陈振山手中的茶杯盖失手落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浑身剧震，猛地站起身，原本刻意维持的镇定瞬间瓦解，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激动与狂喜！
“煞气！果然是煞气！”他声音带着颤抖，“小友果然能看见！求小友救我陈家！老夫……我陈家必倾力相报！”
三年来，他受尽这无形之苦，内息日渐滞涩，身体每况愈下，连最疼爱的孙女也开始出现症状。那些所谓的名医查不出病因，而少数几位有些道行的“高人”，要么感知模糊说不出个所以然，要么尝试驱除却引动煞气反噬，险些酿成大祸。像林凡这样，一眼便精准道出“煞气”二字，并点明其特性与危害的，他是第一个！
“我为何要救？”林凡放下茶杯，目光平静地看向陈振山。混沌之道，讲究因果自承，他初得奇遇，力量尚微，不愿轻易沾染是非，更不会做滥好人。
陈振山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激动，沉声道：“老夫明白，空口白牙，难以取信。我陈家虽非巨富，但在江州地界经营多年，些许人脉、钱财、药材资源还是拿得出来的。只要小友开口，只要我陈家拿得出，绝无二话！”
他见林凡神色依旧平淡，心知这些世俗之物，恐怕难以打动这等奇人。他咬了咬牙，压低了声音，仿佛怕被什么存在听去：“此外，我陈家祖上曾偶得一物，据传与上古修士有关，神秘异常，我等凡俗之人参详多年不得其法。或许……或许对小友的‘修行’能有所助益！”
上古修士之物？
林凡心中一动。他的混沌之道与众不同，正统的修真资源对他未必有用。但这“上古”二字，意味着可能触及世界本源，或许真能从中参悟出什么，或者……验证一些猜想。
“东西，我要先看看。”林凡不动声色地说道。
“好！小友稍等！”陈振山毫不犹豫，立刻走到书桌后，在某个隐蔽的机关处按了几下，取出一个巴掌大小、色泽古朴沉黯的紫檀木盒。他小心翼翼地将木盒捧到林凡面前，缓缓打开。
木盒内衬着柔软的锦缎，中央静静躺着一块物件。
那并非想象中的丹药、玉简或法宝，而是一块巴掌大小、颜色暗沉近乎漆黑、质地不明的碎片。它非金非玉，表面粗糙，布满了天然形成的、混乱无序的凹槽与纹路，仿佛某种器物破碎后的一角，感受不到任何能量波动，平凡得如同路边的碎石。
然而，就在木盒打开的瞬间！
林凡丹田内那缕一直缓慢自行运转的混沌之气，猛地剧烈躁动起来！如同饿狼见到了血肉，传递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贪婪的渴望与共鸣！
这碎片，其本质，竟与他的混沌之气同源！或者说，它本身就是某种更高层次混沌物质的残留！
林凡的呼吸几乎为之一滞，但他强大的意志力立刻控制住了面部表情，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丝毫变化。他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伸手拿起那块碎片。
触手冰凉、沉重。混沌之气的躁动更加强烈，甚至开始主动加速运转，丝丝缕缕的混沌之气透过他的指尖，试图与碎片建立更深层的联系。碎片内部，那死寂的黑暗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被他的混沌之气……轻轻触动了一下，微不可察。
“此物，可作为报酬。”林凡合上木盒，将其放在手边，语气依旧平淡，但话语已然表明态度。
陈振山闻言，大喜过望，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多谢小友！无论成败，此物都归小友所有！”
林凡站起身，目光再次落在陈振山身上：“现在，让我看看你体内的煞气。”
他缓缓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下一刻，一缕微不可见、细若发丝，却散发着包容万物、亦能归墟万物意境的灰色气流，如同苏醒的灵蛇，悄然缠绕在他的指尖。
混沌之气，首次主动现世！
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那缕微弱的气流，却让见识过无数风浪的陈振山，从灵魂深处感到了一丝敬畏与战栗。
这力量，与他认知中的所有内息、真气都截然不同！它更古老，更本质，更……不容置疑！
林凡的指尖，缓缓点向陈振山的膻中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