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琪翻墙跑出季氏老宅，眼前一条宽阔的大马路，周围是一片树林和湖泊。
一个人影也没见着。
为了打车，她顺着前面的大路，又加速向前跑了两公里，勉强到了人流量多的路口。
弯腰大口喘着粗气，汗水贴着额头流下，精致的妆容弄花。
乔琪顾不得这么多，只想快点回到家。
打开手机一看，差点尖叫，从这里回到出租屋需要一个小时，费用200元！
太贵了！
但为了不让妈妈起疑心，她还是咬牙叫了车。
晚上六点半，终于赶到小区，和妈妈说的回家时间刚好吻合，她长长舒缓了一口气。
下车，抬头看向七楼，窗口暖黄的灯光露出来，能看见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乔琪重新整理了一下表情，稍微打了一下腹稿，才迈开步子上楼。
老破小，没有电梯。
一口气从一楼上到七楼，不免气喘吁吁，额头上又覆盖了一层薄薄的汗水。
该死，这天气真闷！乔琪一边擦掉汗水，一边拿了钥匙开门。
“妈妈，我回来啦！”
一进门，就闻到了麻辣鲜香的味道，那是她最爱吃的毛血旺，忍不住口水狂流。
听到声响的顾明姗连忙从厨房出来，双手在碎花围裙上擦了擦，笑着比划：“回来啦？玩得开心吗？”
乔琪快走来到顾明姗跟前，亲昵地挽着她的手臂。
“妈妈，很开心。我还给你带了礼物呢！”说完便要去背包里面掏东西。
顾明姗才发现女儿今天有些不一样，她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迟疑。
“怎么了，妈妈。”乔琪手顿住。
顾明姗仔细端详女儿。
剪裁合体的时尚粉色连衣裙，淡妆画得恰到好处，发型也精心打理过，像个甜美的小公主。
顾明姗笑笑摇头，比划道：“琪琪，衣服是新买的吗？真漂亮！”
这才意识到自己这身打扮，和平时确实差异很大，连忙解释。
“对呀，妈妈。你上次奖励我考上大学的奖金买的，怎么样，好看吧？”
说着她轻轻转了一圈。
顾明姗眼神欣慰，女儿一夜之间从小女孩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姑娘了，不禁眼角微微湿润。
是啊，闺女这些年跟着自己吃了不少苦，她也本应该是个快乐无忧的小公主的。
顾明姗趁乔琪不注意，匆匆擦干眼泪，上前拉住她，一边将她往沙发那边带，一边比划：“你先休息，还有两个菜，马上就好！”
乔琪伸手抱住顾明姗，脸蹭在妈妈怀里，撒娇道：“好香，等下我要吃三大碗饭！”
顾明姗摸摸她的头，笑着走进了厨房。
乔琪去浴室洗了个澡。
等顾明姗将剩下的菜都烧好，她穿着一套印满小熊的棉纱睡衣出来。
母女两人终于可以坐在一块吃饭了。
辣乎乎的毛肚伴着一口白米饭，别提有多美味啦，乔琪幸福地微眯起双眼，“妈妈，真好吃！”
顾明姗和蔼地勾起嘴，又给乔琪夹了一块。
乔琪也给你顾明姗夹了一块，“妈妈，你也多吃点。”
“对了妈妈，医院复查那边怎么说？”乔琪想起询问母亲的检查结果。之前在宜城的时候，顾明姗检查出来咽喉不舒服，去县城的医院看了，但医生说不太确定，建议去大医院看看。
考上自己梦寐以求的电影学院后，她索性劝说顾明姗和自己一起来沪都。
说好以后就在沪都一起生活，租个小房子，顾明姗找一份工作，乔琪学习之余也可以去去兼职，能和妈妈住在一起，才是幸福和温馨的。
听到乔琪突然问起，顾明姗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抬头微笑比划：
“医生说了，是太劳累了，激素分泌失调，休息几天就好。你不要担心。”
“那就好。”乔琪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吃了一大口青菜。
她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学，既能上大学，又能和妈妈在一起。
虽然生活拮据，但她一定努力学习，好好挣钱，好好孝敬顾明姗。
有妈妈在一起的生活，想想就觉得好幸福！
晚饭后，乔琪帮着顾明姗收拾厨房。一切安置妥当，便将顾明姗拉进卧室。
拿出自己买的礼物。
礼盒拆开，是一条淡蓝色的丝巾，顾明姗抚摸着那质地，触感光滑细腻，感动得连连点头。
哪怕是在夏季，顾明姗也都穿立领的衬衣，将脖颈处遮蔽严实。
“妈妈，以后您可以穿其他领子的衣服，搭配丝巾一起，好看，也不热。”
乔琪将顾明姗衬衣的领口松下两颗纽扣，喉咙皮肤处，一道暗红色伤疤。
乔琪每看到一次，就心疼一次。
“就这样，打一个蝴蝶结，之后就可以搭配其他衣衣服啦。”乔琪将顾明姗拉到全身镜前，两人一起看着镜子里的人。
顾明姗眼角有了岁月痕迹，但在乔琪眼中，她永远是她美丽大方的母亲。
顾明姗点头，手比划道：“好看，好看。谢谢宝贝女儿。”
反复摩挲着脖子上那朵漂亮的花，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妈妈，谢谢您，这些年你也辛苦了。以后换我照顾你。”
乔琪抱住顾明姗。
“呜——呜——”顾明姗轻轻拍打乔琪背，声带损坏的她只能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
顾明姗将眼泪憋回去，红着眼拉乔琪在床边坐下。
自己转身去旁边的卧室，几分钟后，拿着一个存折进来。顾明姗将存折塞进乔琪手里，比划道：“这是你大学的学费。”
乔琪低头，打开存折，几千元一笔一笔的存入记录，是顾明姗省吃俭用，从牙缝里挤出的五万元钱。
她连忙摇头：“不用，妈妈。我可以努力争取奖学金，还可以打工兼职，我可以自己挣学费的。”
顾明姗将乔琪的手捏住，不让她再说。
比划道：“琪琪，妈妈想回宜城。”
听到顾明姗突然说要回老家，乔琪瞬间睁大眼睛，“不是说好一起在沪都生活的吗？为什么要回老家去！”
老家已经没有什么至亲了，她和顾明姗，才是彼此唯一的亲人啊！
顾明姗安抚乔琪，慢慢比划解释：“沪都是大城市，太繁华了，妈不习惯，也不方便。妈还是想回到小地方，那里有妈的朋友，生活成本也低。”
见乔琪没说话，顾明姗又连忙比划解释：“幺儿，你长大了，始终要学会一个人长大的。妈妈在宜城老家，会照顾好自己的。我们每天可以打电话，发视频联系。”
乔琪哭了，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她摇头：“不要，我就妈妈在我身边。我以后，永远都不离开你。”
顾明姗也哭了，她抹去乔琪眼角的泪，比划道：“傻孩子。听话。”
乔琪抿着唇没说话。
她知道，顾明姗看上去温柔，实则非常倔强。顾明姗做好的决定，一般都不会改变。
好一会儿，顾明姗拉拉乔琪的手，比划道：
“琪琪，你可以住爸爸那里。”
“爸爸？”乔琪瞳孔一震。
十几年来，她第一次认真审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