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双手叉腰，柳眉倒竖，像一只斗胜了的公鸡。
麝月则是抿着嘴，一脸的坚持，寸步不让。
两人看到贾玦进来，都吓了一跳，瞬间噤声，像两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吵什么呢？”贾玦明知故问，走到书桌前，拿起那块让他两个大丫鬟差点打起来的端砚，拿在手里把玩着，“为了这么个小东西，值得吗？”
“侯爷……”晴雯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偷偷抬眼看贾玦的脸色。
“奴婢该死，惊扰侯爷了。”麝月则是直接跪了下来。
“行了，都起来吧。”
贾玦摆了摆手，向晴雯问道：“我上次让你练的字，练得怎么样了？拿来我看看。”
一听这话，晴雯的脸立刻就垮了下来。
“我……我忘了。”她支支吾吾地说道。
“忘了？”贾玦的脸沉了下来，“我让你每天写十个大字，这才几天，你就又忘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晴雯的声音越来越小，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
“去，把你的字拿来。”贾玦的语气不容置疑。
晴雯不敢不听，磨磨蹭蹭地从自己的房间里，拿出了一个本子，不情不愿地递给了贾玦。
贾玦接过来，翻开一看，眉头先是紧紧皱起，随后，却又舒展开来，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
贾玦翻开晴雯的字帖，本以为会看到一堆鬼画符。
毕竟这丫头的性子跳脱，让她安安静静地坐下来练字，简直比登天还难。
可没想到，映入眼帘的字迹，虽然还显得有些稚嫩，笔画也有些不稳，但一笔一划，却写得异常认真。
那字里行间，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像极了她本人。
尤其是最近几页，明显能看出，她的进步飞快。字形工整了不少，甚至隐隐有了一丝风骨。
“这真是你写的？”贾玦有些意外地抬起头，看着晴雯。
“当，当然是我写的！”晴雯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但还是梗着脖子说道，“不然还能有谁？”
“不错。”贾玦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笑容，“比我预想的要好得多。看来，你这几天，是下功夫了。”
晴雯本来还准备好了要挨一顿训斥，冷不丁地听到贾玦的夸奖，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侯爷，你……你没骗我吧？”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骗你做什么？”贾玦被她这副傻乎乎的样子逗笑了，“写得好就是好，写的不好就是不好。你这字，虽然离大家还差得远，但进步很大，值得表扬。”
得到贾玦肯定的夸奖，晴雯的心里，像是吃了蜜一样甜。
那是一种比得到金银首饰，还要让她开心的感觉。
她的小脸蛋上，瞬间就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像雨后初晴的天空，明媚得晃眼。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她得意地扬起了下巴，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给你点颜色，你就开染坊。”贾玦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不过，还是要继续努力。听见没有？”
“听见了！”晴雯大声地回答道，声音里充满了干劲。
贾玦看着她这副干劲十足的模样，心里一动，忽然想到了什么。
“这样吧，”他看着晴雯，慢悠悠地说道，
“我跟你打个赌。从今天开始，你继续练字。如果，在去温泉山庄之前，你能把这本字帖，工工整整地写完，并且能得到我的认可。到时候，我就……”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卖了个关子。
“就怎么样？”晴雯果然上钩了，一脸好奇地凑了过来，连一旁的麝月，也竖起了耳朵。
“到时候，我就准你，在温泉池子里，陪我一起泡澡。”贾玦看着晴雯，一字一句地说道。
“啊？！”
晴雯和麝月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呼。
晴雯的脸，“轰”的一下，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侯爷！你……你胡说什么呢！”她又羞又气，跺着脚，伸手就要去打贾玦。
贾玦哈哈大笑着躲开，一把抓住了她挥过来的小手。
“我可没胡说。”他握着晴雯柔若无骨的小手，一本正经地说道，“这是对你努力的奖励。当然，你要是觉得这个奖励不好，或者对自己没信心，那就算了。”
“谁……谁说我没信心了！”晴雯被他这么一激，想也不想地就反驳道，“不就是写完一本字帖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肯定能写完！”
“哦？”贾玦挑了挑眉，“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我……”晴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掉进了贾玦的圈套里。
她涨红了脸，想反悔，可话已经说出口了，再收回来，岂不是显得自己怕了？
她咬了咬嘴唇，心一横，说道：“同意就同意！谁怕谁啊！”
“好！一言为定！”贾玦笑着说道，“麝月，你可要给她作证。到时候她要是敢耍赖，你就替她去。”
“啊？我？”麝月被点到名，也是满脸通红，羞得低下了头。
“侯爷，你欺负人！”晴雯又羞又恼，挣脱贾玦的手，跑回自己房间去了，只是那背影，怎么看都带着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贾玦看着她跑开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他转过头，看到麝月还红着脸站在一旁，便对她说道：
“你别光看着她，你自己也一样。府里的事情，你多帮可卿分担一些。等到了温泉山庄，我也有奖励给你。”
“奴婢……奴婢知道了。”麝月羞涩地点了点头，心里也充满了期待。
侯爷会给自己什么奖励呢？
打发了两个心思各异的丫鬟，贾玦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了起来。
他重新在书桌前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温泉山庄……
忠顺王……
柳言……
这些天，他虽然待在府里，享受着难得的安宁，但锦衣卫那边传来的消息，却是一天比一天紧张。
张岳的报告里说，那个叫柳言的门客，最近活动得非常频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