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荣的声音沉重有力，让王老师还抱有侥幸的心沉到了谷底。
王老师的喉结动了动，咽下一口唾沫，试图保持镇定：“金荣，你可能记错了，不是老师……”
金荣冷冷看着他，将手机外放功能打开，一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是两个颤抖的自白，仅放了几分钟，在场的所有人就全清楚，是李亮和肖然在讲述事情经过。
“还要狡辩么？”
王老师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瞪大了眼睛，手指不自觉地颤抖：“这……这不可能，我从未……”
“从未什么？没怂恿李亮和肖然将事情散布出去，还是没有警告他们，要将他们逃课的情况告诉他们家长？”金荣向前一步，声音陡然提高。
王老师慌张的看着另外两个同事，声音低不可闻，“我不记得……不记得了，那是多久以前的事。”
“够了，你们到底是谁？金荣，是你想要翻旧账么？你是谁，有什么资格审判我？”李老师突然开口。
金荣眼神里闪过一丝锐利，“我只是要真相！”
“可笑，你要的真相不在我们这儿，我们只是把看见的事情告诉给了别人，这也有错吗？”李老师的目光冷漠无比，他并不对当年的事情感到任何不安。
旁边的张老师似乎也被李老师的气势所带动，附和起来，“没错，我们没有撒谎，只是……只是无心办成了不好的结果。你们放了我们吧！去找真正的加害者。”
“这个不劳各位老师费心，我既然会协助这些人，就表示我下定了决心，不惜一切。”
张老师脸色苍白，轻轻摇头，“可我们没有说谎！没说谎！”
“事实上，你们确实没说谎，只是推波助澜而已，可我想知道原因，沈老师和你们，没有过节吧？为什么要害他呢？”
李老师是三个人里最冷静的一个，他抬起头，毫无惧色，“不要用这种姿态跟我说话，金荣，我教过你，所以记得的，十几年前，你们班里的胡晶莹，就是被你霸凌，所以休学的吧！她是个智力有障碍的孩子，学习艰难，你总是嘲笑她，将她的书包和文具藏起来，她找过我很多次，后来实在没法子了，就休学了，这就是你，你有什么资格和立场来评价我们的行为？”
其他人倒是都不知道这段往事，虽然没有说话，但都看向金荣。
张老师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看吧看吧，你还做过这样的事，这不比我们当年的行为要恶劣么？没有人是完美的，是人都会做错事，都过去十几年了，沈雁泽他，早就释怀了吧？”
“他死了，沈老师他死了。”阿门冷漠的声音像个幽灵般响起。
三个老师都愣住了，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不可能，他比我们年纪还小，怎么会死了呢？别以为我不清楚，他虽然过得不好，但他母亲一直照顾着他，不可能就无缘无故的死了。”王老师突然大笑起来，指着阿门驳斥道。
阿门撇撇嘴，“你居然还调查过沈老师的信息，看来良心未泯，是要平息自己的负罪感么？”
王老师接着大笑，“看吧，看吧，他在骗我们，沈雁泽好好的。”
阿门摇了摇头，一字一句的告诉他：“不，沈老师的母亲从八年前就去世了，在这之前，她确实一直竭尽全力在照顾他，可她死了后，沈老师就被送到精神病院里了。前些日子，沈老师为救人牺牲了自己，是真的死了。”
李老师打断阿门，“不管沈雁泽有没有死，那都不关我们的事情，我说了，我们只是说了真相而已，而且你们并没有资格审判我们。”
金荣默默走到楼梯口，大喊一声：“老婆，你上来一趟。”
一楼瞬间有个声音回应，没过多久，一位圆润的妇人走上楼，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众人。
“李老师，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妻子，我们结婚五年了。”金荣挽起妇人的手臂，两人的眼神交汇，彼此都饱含着爱意。
李老师嗤笑道：“给我介绍你妻子干什么？想用你们的爱情感化我么？真是可笑，我可不记得我这么教过你。”
金荣拉着妇人走近，轻声道：“她叫胡晶莹，也是你的学生，李老师。”
李老师瞪大了眼睛，缓缓开口：“怎么……怎么会，你一定是在骗我，就是……”
那妇人靠近李老师，似乎也认出了他，拍手道：“李老师，是你啊！”
李老师打量着妇人，一张略显呆滞的清秀脸庞从记忆里涌出，和眼前的妇人重叠起来。
“你说得对，张老师，人都会犯错，所以我拼了命去找她，找到她后又拼了命对她好，再接着，我就拼了命的追她，我这一辈子，都会为那时候的错误赎罪。”金荣轻轻吻过胡晶莹的发梢，眼角里全是暖意。
“什么赎罪，我可不是因为帮你悔过才嫁给你的。”胡晶莹捶了捶金荣的胸口，嗔道。
紧张的气氛好像被冲淡了许多，大家都被金荣和胡晶莹的甜蜜所打动。
“但你们呢？需不需要赎罪？”
阿门一声冷喝，打断了所有人刚刚涌起的温柔。
王老师的呼吸变得急促，他闭了闭眼，像是在回忆什么，然后缓缓开口：“……沈雁泽太出风头了，一个人做那些无聊的事，是在炫耀自己，还是在贬低别人？我看不惯那种高高在上的样子，好像只有她一个人懂得教学似的。”
张老师的眼泪夺眶而出，他双手抱头，痛苦地呻吟：“他……他还要被委任年级主任了，我们这些比她资历深的老师怎么办？如何自处？我没办法的，人总会犯错……”
李老师沉默了许久，最终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算了，既然做过，就得认，说那么多的软话有什么用？你们就是一直这样，才永远都摆脱不开沈雁泽的阴影。”
阿门抱着胳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