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底光线幽暗，湿气氤氲，弥漫着泥土和腐叶的气息。搜救队艰难地拨开层层藤蔓和灌木，每一步都踩在松软湿滑的苔藓或堆积的枯枝上。突然，走在最前的点苍渔隐猛地停下脚步，低喝道：“有人！”
众人瞬间戒备。只见前方不远处一块相对干燥的巨岩上，一个身影正盘膝而坐，周身隐隐有绿色气缭绕，不是欧阳锋又是谁？他显然也听到了动静，缓缓收功，睁开了双眼。那双眼眸在幽暗的谷底，如同毒蛇般闪烁着幽冷的光，径直射向我等人，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戏谑的弧度。
“嘿嘿嘿……”欧阳锋的怪笑声在狭小的谷底回荡，令人毛骨悚然，“小丫头，你们是来找那姓杨的小子的？”
我心猛地一沉，强自镇定：“老毒物，杨康在哪？”
“在哪？”欧阳锋嗤笑一声，语气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恶意，“坠下来时，我与那小子都去了七八成性命，谁也奈何不了谁，各自瘫着等死罢了。可惜啊，老夫功力终究深厚一筹，早一步恢复了行动之力。”
他顿了顿，似乎在欣赏我瞬间绷紧的脸色，才慢悠悠地道：“这方圆百里之内，都是吐蕃的伏兵，无需千里传音，只要高喊一声。万箭齐发，那小子早就被穿成筛子了。纵是大罗金仙在世，也救他不得！此刻，怕是早已凉透，成了这谷底野兽的腹中餐！”
（内心oS：万箭穿心……不可能！）
欧阳锋不等我反应，继续抛出更惊人的信息，语气嚣张：“至于你们这些蠢货，还在为了一灯老和尚和那劳什子真经争斗？哼！完颜洪熙早已与我西域白驼山、吐蕃的朋友结盟！只待大军一到，莫说这小小寺庙，便是整个大理国，也将顷刻覆灭！届时，西南之地，尽入我手，什么大宋、大金，嘿嘿，迟早也要跪伏在我欧阳锋脚下！”
他目光重新锁定我，带着赤裸裸的威胁与贪婪：“小丫头，你倒是个宝贝。身负《九阴真经》之秘，是一盏活生生的‘真经’。识相的，乖乖随老夫回白驼山，将你知道的尽数吐露，或许还能留你一条小命，做个药引！”
我只觉得脑瓜子“嗡”的一声，欧阳锋后面那些关于阴谋野心的狂言，我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万箭穿心”、“凉透了”这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心尖上。一股冰冷的绝望混合着滔天的愤怒，瞬间冲垮了我的理智。
（内心oS：闭嘴！闭嘴！我不想听！）
“老顽童！”我猛地打断欧阳锋，声音因极力克制而微微颤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你看住这老毒物！别让他跑了，也别让他死了！其他人，跟我继续找！”我不想再听欧阳锋多说一个字，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要找到杨康，活要见人，死……我拒绝去想那个字！
周伯通虽然不太明白气氛为啥这么紧张，但对上我那双赤红的眼睛，还是下意识地“哦”了一声，跳到了欧阳锋面前，虎视眈眈。瑛姑和渔隐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默默跟上我，朝着欧阳锋所指的大致方向，更深处的谷底搜去。我脚步踉跄，却异常执拗，仿佛靠着这一股不肯相信的意念强撑着。
没走出多远，绕过一丛茂密的灌木，樵夫突然发出一声低呼：“那里……好像有个人！”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处低洼的乱石堆旁，赫然趴伏着一个人影！那人穿着一身被树枝岩石刮得破破烂烂的白色衣袍，那颜色、那料子，分明就是杨康坠崖时穿的那一身！不远处的地面上掉落着那半截黑手套，尸体一动不动，姿势僵硬，显然已无生机。
我的脚步瞬间钉在了原地，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我看着那熟悉的衣袍，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窒息感扑面而来。
（内心oS：武侠片所有套餐都没起效吗？！特么的主角光环呢？不会的……不会是真的……我我从小到大，坑蒙拐骗……不是，是智计百出，就没这么怂过！怎么现在连上前看一眼的勇气都没了？）
我身体僵硬，手指冰凉，竟真的不敢再往前一步。万念俱灰的感觉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如果杨康真的死了，我那些关于“劳动合同”、“持证上岗”的算计，还有什么意义？那个在铁锅药汤里，沉默着将生机渡给我的混蛋，难道就这样没了？
就在我眼眶发酸，视线模糊，几乎要撑不住的时候，一直沉默跟在我身后的瑛姑，却忽然迈步上前。她径直走到那具“尸体”旁，没有丝毫犹豫，蹲下身，伸手将其翻转了过来。
尸体面部暴露在众人眼前——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吐蕃的中年男子的脸，双目圆睁，残留着惊恐，嘴角还有干涸的血迹。
瑛姑又迅速抓起尸体的手查看，只见那双手指关节粗大，皮肤粗糙，完全是常年拉弓射箭的游牧民族弓箭兵的手。
“不是他。”瑛姑站起身，声音依旧平淡，却像一道惊雷劈散了我周围的绝望迷雾，“衣服是被人换上的。这是个替死鬼。”
我猛地抬头，泪水还挂在睫毛上，但眼睛里已经重新燃起了灼人的光芒，混合着巨大的惊愕、难以置信的庆幸，以及更加汹涌的怒火。
（内心oS：替死鬼？！杨康！你个千年的狐狸跟我玩什么聊斋！竟敢用金蝉脱壳吓唬我？！等你落到我手里，看我怎么跟你算这笔精神损失费！）
谷底的风，似乎都带着一丝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