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了断？
“噗嗤……”
一声压抑不住的笑声，打破了这死寂的对峙。
燕如玉扛着那杆比她人还高的血色长枪，笑得花枝乱颤，仿佛听到了这辈子最好笑的笑话。
她那双丹凤眼斜睨着对面的青年，毫不掩饰其中的轻蔑与挑衅。
“我说，你们上界的人，是不是出门前都得被门夹一下脑袋？
脑子里灌得都是水银吧？
一张嘴就是一股子隔夜大蒜味儿，熏得老娘枪都快握不稳了。”
“放肆！”那青年身后，一名弟子厉声喝道，“区区下界蝼蚁，竟敢对神殿不敬！”
“哎哟，我好怕怕哦。”
燕如玉拍着自己丰满的胸口，动作夸张，“神殿？什么玩意儿？能吃吗？还是能换酒喝？我们这儿管天叫‘老天爷’，心情不好还得骂两句呢。
你们算哪根葱，也配称‘神’？”
那青年脸色一沉，不再废话。
他眼中寒芒一闪，单手掐诀，身后六名弟子瞬间会意，步伐变换，竟在瞬息之间结成一个玄奥的阵势。
嗡——
一道纯净至极的金色光幕从他们身上升腾而起，化作一个巨大的光罩，将林碧痕一行人笼罩其中。
光幕之上，无数玄奥的符文流转，散发出一种堂皇、浩大、不容置疑的威压。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直沉默的林碧痕，终于有了动作。
她轻轻推开挡在身前的鬼厉，迎着那冷峻青年的目光，一步步走了出去。
她的脚步很轻，那身简洁的绿衣在这片灰暗死寂的天地间，如同一株破土而出的新芽，脆弱，却又充满了无法被忽视的生命力。
“我问你几个问题。”林碧痕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锋利的楔子，精准地钉入了这紧张的氛围中。
那青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嘴角勾起一抹讥讽：“一个将死的‘污点’，也配向我提问？”
“第一个问题。”
林碧-痕完全无视了他的嘲讽，自顾自地竖起一根手指，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
“你们‘昊天神殿’，在上一纪元，为维持所谓的‘神殿荣光’，献祭了三千七百万凡人信徒的魂魄给‘元序古神’，用以换取法则的偏爱。
这事，算不算‘癌’？”
此言一出，那青年脸上的讥讽瞬间凝固！他身后的七名神殿弟子，更是个个脸色大变，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惊骇。
这……这是神殿最深层的禁忌，是连核心弟子都未必知晓的绝密！这个下界的女人，她……她怎么可能知道？！
“第二个问题。”林碧痕又竖起了第二根手指，声音依旧平淡无波。
“你们所谓的‘清除’，是清除我们这些让你们感到不安的‘变数’，还是清除掉我们这些……可能会掀开你们那块名为‘秩序’，实则早已腐烂流脓的遮羞布的人？”
“妖言惑众！”那青年终于失态，厉声喝道，一股磅礴浩瀚的神圣气息从他体内轰然爆发，化作实质的金色光焰，将周围的法则风暴都暂时逼退了数丈。
“你这邪魔，窃取天机，口出狂言，今日，我便代天行罚，将你彻底净化！”
话音未落，他身后一名弟子已然按捺不住，长啸一声，手中凭空出现一柄金光闪闪的法剑，整个人化作一道金色长虹，朝着林碧痕当头劈下！
“昊天神光剑！净化尔等污秽！”
这一剑，带着上界法则的纯粹与霸道，剑光未至，那股锋锐无匹的剑意已经刺得人皮肤生疼，仿佛连灵魂都要被从中剖开！
“来得好！”
一声娇喝，红影闪动，燕如玉后发先至，手中长枪如血龙出洞，不闪不避，悍然迎上了那道金色长虹！
“修罗道·破军！”
枪尖与剑尖，血色与金色，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轰然对撞！
铛——！！！
一声足以撕裂耳膜的金铁交鸣之声响彻天地！
狂暴的能量冲击波以两人为中心，轰然炸开。
那名昊天神殿的弟子只觉得一股蛮横到不讲道理的血煞之气顺着剑身疯狂涌入体内，经脉瞬间如遭刀割。
他闷哼一声，整个人竟被这一枪硬生生地从半空中砸了下来，双脚在地上犁出两道深深的沟壑，握剑的手虎口崩裂，鲜血淋漓。
他满脸骇然地看着那个手持长枪、战意冲霄的女人，怎么也想不通，一个下界的“贱民”，怎么可能在力量上硬撼自己！
“就这点本事，也敢叫嚣‘净化’？”燕如玉长枪斜指，满脸不屑，“回去再练一万年吧，小崽子！”
他意识到，他们严重低估了眼前这群“下界余孽”的实力。
“六合锁天阵！”
剩下六名弟子立刻会意，身形闪动，瞬间站定六个方位，口中念念有词，手中的法器同时绽放出刺目的金光。
六道金色光柱冲天而起，在半空中交织、连接，瞬间化作一个巨大的金色光罩，如同一个倒扣的碗，将林碧痕一行人尽数笼罩其中。
光罩之上，无数玄奥的金色符文流转不休，一股沉重如山岳的镇压之力从天而降，仿佛要将这片空间彻底凝固！
苏轻言脸色一变：“不好！这是上界的禁制阵法，能隔绝此地法则，形成领域！我们的力量会被大幅压制！”
“压制？”风辞酒嘿嘿一笑，从他那个宝贝布袋里摸出几颗五颜六色的豆子，随手往地上一丢，“跟小爷玩阵法？关公面前耍大刀，厕所里头打灯笼——找死！”
那几颗豆子落地，竟是迎风就长，瞬间化作几个奇形怪状的巨大鬼脸图腾，张开大嘴，对着那金色光罩喷出一股股灰蒙蒙的雾气。
滋啦——
金色光罩被那雾气一喷，竟是发出了类似热油烹雪的刺耳声响，光芒瞬间黯淡下去，其上流转的符文也变得混乱不堪。
“破你大爷的阵！”
就在昊天神殿众人因阵法被扰而心神动摇的瞬间，两道身影，一黑一白，如同鬼魅般动了。
鬼厉的噬魂棍带着万鬼嘶嚎之声，如泰山压顶，砸向左侧一名弟子。
而陆雪琪的天琊神剑，则化作一道清冷绝艳的蓝色月华，悄无声息地斩向了右侧另一人。
那两名弟子只觉眼前一花，死亡的阴影已当头笼罩！
然而，就在此时，那一直未动的为首青年，终于出手了。
他没有动用任何法宝，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对着虚空轻轻一握。
“神言·禁。”
一个冰冷的字眼，从他口中吐出。
刹那间，无论是鬼厉那势不可挡的噬魂棍，还是陆雪琪那快到极致的天琊剑，都在距离目标还有三寸的地方，戛然而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言出法随！这是上界道统才能掌握的、直接驱动法则本源的无上神通！
“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虫子。”青年收回手，目光越过众人，最后落回到林碧痕身上，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件囊中之物。
“现在，你还有什么遗言吗，天道之癌？”
“遗言？”林碧痕笑了，那笑容，在这肃杀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灿烂，也格外诡异。
她抬起自己的右手，那串状如小金豆的功德手链，正闪烁着温润的光。
“还言出法随，不就是领域效果而已，送你两个字……”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差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