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时,王羽娇已经跟小娃子们打过招呼,说会有一队叔叔来接他们回家。
孩子们一听能回家,个个高兴得手舞足蹈,可真见到一群壮汉走来,又吓得哭唧唧缩成一团。
王羽娇无奈地叹了口气,上前柔声哄道:“大家乖,别怕!小丫姐姐、大郎哥哥会跟你们一起走,哥哥姐姐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们的。”
“我爹爹也会一起去哦!”一旁的小李君机灵地附和着。
“伯伯也会护着你们,都别怕呀。” 李大亮晃了晃拄着拐杖的胳膊,尽量让自己的笑容显得温和。
这边王羽娇刚安抚好孩子们的情绪,那边王老大等人也已收拾妥帐篷等生活器具。
王老大他们决定兵分三路:
关老二一队,护送韩山、韩峰两名重伤员,直接返回青山村;
秦萧、高福东和王振瑜,前往山河县紧盯曾家人尤其是曾瑞阳的动向;
王老大、李大亮、孙木杨、王昌泰、王羽娇,则编入王猛的队伍,一同前往青州府。
时间紧迫,众人马不停蹄连夜赶路,五日后,终于在青州城外的驿站,见到了在此等候的鲁王府长史曲世淮。
一夜安稳歇息后,第二日一早,曲长史便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府衙,拜见青州知府赵闻人。
鲁王府长史品级为正三品,而赵知府不过是从四品。
官大一级压死人,虽说王府长史只管王府内务,并无一州行政的实权大,但赵闻人面对曲世淮,依旧客客气气,不敢有丝毫怠慢。
“不知曲长史驾临青州,有何贵干?”
赵闻人见曲世淮只顾着品茶,半天不说话,只好主动开口问道。
“不好说,不好说啊。” 曲世淮看着赵闻人,脸上挂着笑眯眯的神色。
赵闻人心里暗自腹诽 —— 最烦跟这种笑面虎打交道,有话不直说,净绕圈子!
他等了片刻,见曲世淮仍不开口,刚想再追问,却听对方又道:“也不是不能说。”
赵闻人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那你倒说啊!磨磨唧唧的,真叫人耐烦不得!
“只是不知,说了之后,赵大人会不会……” 曲世淮话说到一半,又故意顿住。
坐在赵知府下首的同知周可简,见曲世淮这欲言又止的模样,立刻心领神会,连忙起身道:
“下官去瞧瞧,给曲大人接风的菜肴备得如何了。”
赵闻人见曲世淮听了周可简的话,脸上的笑意明显深了几分,当即就明白过来 —— 对方是有要事要单独跟他说。
他心里暗自赞许,这周可简自从升了同知,察言观色的本事长进不少,越来越会实会来事。
周可简退下的同时,赵闻人也示意身边的师爷一同退了出去。
一时间,偌大的厅堂里便只剩他与曲世淮二人,连窗外的风声都仿佛轻了几分,倒衬得室内愈发安静。
“曲大人,有何事不妨明说,若需本官效力,但凡力所能及,定不推辞。” 赵闻人身子向曲世淮倾了倾,压低声音说道。
“确有一事相商,只是此事关乎大人的政绩,需谨慎行事才好。” 曲世淮也放低了声音,缓缓说道。
“哦?” 赵闻人不置可否,心中已然升起一丝警惕。
“之前山河县张家拐卖人口一案,害得大人错失了更进一步的机会,想来大人至今仍有印象吧?”
曲世淮顿了顿,端起茶碗抿了一口。
赵闻人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看向曲世淮的眼神也添了几分不悦:“曲大人,山河县的案子,刑部早已做出最终裁断,张家人伏法,原同知孙轩革职,原县令流放,此事早已尘埃落定。”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去年回上京城述职,同僚们不是明嘲暗讽,就是阴阳怪气,把他烦得够呛。
如今这事都翻篇了,曲世淮还特意提起,这不是往他伤口上撒盐吗?
“赵大人说得是。”
曲世淮丝毫不在意他的脸色,这次倒没再拿乔,直言道,“只是,若朝廷得知,山河县如今又出现了拐卖人口的勾当,不知会作何感想?”
他轻飘飘扔下这句话,依旧笑眯眯地看着赵闻人。
“什么?” 赵闻人惊得猛地站起身,一脸不敢置信地瞪着曲世淮。
“赵大人若是不信,可随我移步一看便知。” 曲世淮缓缓起身,往府衙外走去。
赵闻人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一阵发胀。
去年因山河县拐卖案,他错失了调任京官的机会,失望了许久。
后来朝堂动荡,党争愈烈,他反倒暗自庆幸,觉得留在地方反倒安稳些。
可如今听闻山河县又出了同样的事,他怎能不慌乱?
自从原县令被流放后,山河县县令一职便一直空缺。
并非朝廷没有任免新官,而是历任新县令,不是在赴任途中病逝,便是无故失踪。
起初朝堂上李党、郑党还争抢这一职位,可接连出事后,山河县县令便成了块烫手山芋,没人再敢接手。
最后朝廷下了文书,让他自行任命。
这些日子,他正为这事愁得焦头烂额,没想到曲世淮一来,就给了他这么一个晴天霹雳。
如果山河县拐卖人口的案子属实,那他这个青州知府的乌纱帽就别想要了!
山河县这是要毁了他呀!
赵闻人跟着曲世淮来到仪门旁的厩房,五辆马车正静静停在那里。
马车四周被鲁王府的侍卫严密围住,府衙的马夫们远远站着,不敢靠近。
赵闻人一进去,便立刻挥手把府衙的马夫都打发走了 —— 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曲世淮见状,冲李显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带赵闻人去看车里的孩子。
马车门被掀开一角,里面露出一张张惶恐不安的小脸。
赵知府接连看了四辆马车,脸色越来越沉。
还没等他开口辩解,曲世淮便递过来一本册子:
“赵大人,这是被拐孩子的账册,上面记录了每桩拐卖案的时间和地点。”
赵闻人接过册子翻看,心里又气又急 —— 这些拐子倒好,记录得这般详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