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流光划过荒原上空,无声无息。突破至仙帝中期后,凌云对空间与自身力量的掌控达到了新的高度,遁速比来时快了数倍不止,且气息与周围环境近乎完美相融,若非境界远高于他者刻意探查,几乎难以察觉。
不过半日功夫,那片被灰色瘴气笼罩的荒芜山脉便已映入眼帘。凌云轻车熟路地穿过瘴气,落入隐蔽的山谷之中。
谷内景象依旧,灵潭水波不兴,荧光苔藓散发着柔和微光。林婉儿、柳青青、黄瑶三女并未松懈,依旧在各自位置调息修炼,只是当凌云踏入谷口的瞬间,林婉儿便似有所感,倏然睁开了美眸。
“凌云!”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安然归来,林婉儿眼中瞬间盈满欣喜,身形一动便已来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你回来了!一切可还顺利?有没有受伤?”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柳青青与黄瑶也连忙起身,恭敬行礼:“凌前辈。”
“无妨,一切顺利。”凌云对林婉儿微微一笑,示意自己无事,又对柳黄二女颔首。
林婉儿仔细感知,发现凌云的气息比离去时更加渊深莫测,如混沌深海,不可测度,惊喜道:“你……你突破了?”她虽未亲眼目睹渡劫,但此刻凌云身上那股圆融内敛、却又隐隐引动天地法则共鸣的道韵,绝非仙帝初期可比。
“嗯,侥幸突破至中期。”凌云点头,并未详述赤阳宗山门一剑及雷火淬体的凶险过程,“赤阳宗已不足为虑,其宗主赤燎原伏诛,宗门现已解散。”
虽然凌云说得轻描淡写,但“宗主伏诛”、“宗门解散”八字,听在林婉儿三人耳中,却不啻于惊雷!尤其是柳青青和黄瑶,她们深知赤阳宗在荒原东部的威势,宗主赤燎原更是仙帝后期的强者,竟被凌云一人……而且听这意思,似乎并未费太大力气?两女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撼与更深一层的敬畏。
林婉儿则是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心疼。她知道凌云必是经历了苦战与风险,才能有如此战果与突破。她握住凌云的手,轻声道:“辛苦你了。”
“为了你,值得。”凌云反手握紧她微凉的手,温声道。
几人回到岩石平台坐下。凌云将从赤阳宗得来的部分资源取出,分门别类。大部分火属性材料、通用丹药、上清仙玉以及那些记载信息的玉简卷轴都拿了出来,只留下少数对混沌大道或太阴修炼有特殊助益的顶级宝物。
“这些资源,你们三人且收着,用于日后修炼。”凌云将其中适合阴寒属性的材料、丹药和部分仙玉推给林婉儿三人,“这些玉简记载了荒原东部、广寒仙域外围乃至部分中域的风土人情、势力分布、险地秘境等信息,对我们南下大有裨益。”
林婉儿知道凌云的性格,也不推辞,代柳黄二女谢过收下。柳青青和黄瑶更是感激不尽,这些资源对她们而言堪称丰厚。
接下来,几人开始仔细研读那些玉简卷轴。这些信息大多来自赤阳宗历代积累,虽不算顶尖机密,但对于初入上清天的他们来说,却是无比珍贵的地图与指南。
广寒仙域,位于上清天南部,幅员辽阔,比北冥荒原更加广袤繁华。其核心区域常年笼罩在清冷月华之下,太阴之力浓郁,是修炼阴寒、水行、月华等属性功法修士的圣地。仙域内势力错综复杂,有传承久远的古老世家,有雄踞一方的霸主宗门,更有神秘莫测的隐世族群。
其中,“月神宫”的传说在不少玉简中均有提及。据说月神宫乃是上古“月神”道统遗留,并非固定山门,而是一处移动的、隐藏在广寒仙域深处太阴法则节点中的秘境圣地,每隔漫长岁月才会现世一次,寻找有缘的传人或解决某种“大因果”。其与上古月灵族的关系,玉简中语焉不详,只提及其宫规森严,门人极少在外行走,神秘无比。
除了月神宫,广寒仙域内还有诸如“广寒仙宗”、“玄冰圣殿”、“太阴世家”等强大势力,皆与太阴、寒冰之道相关。
“看来,想要探寻月神宫与月灵族线索,必须深入广寒仙域核心区域。”林婉儿放下手中玉简,沉吟道,“根据记载,广寒仙域外围与中域交界处的‘霜月城’,是南荒进入仙域腹地的重要枢纽,消息灵通,或许能打听到更多。”
“霜月城……”凌云手指轻敲岩面,目光落在一枚标注了大致路线的古老兽皮地图上,“从此地南下,需横穿小半个北冥荒原,再越过‘寂灭风带’与‘万毒沼泽’两处险地,方可抵达广寒仙域外围。路途遥远,且危机四伏。”
“寂灭风带据说有销魂蚀骨的九天罡风,仙帝之下难以横渡;万毒沼泽更是毒瘴弥漫,滋生无数诡异毒虫凶物,甚至可能有上古异种潜伏。”柳青青脸色微白,她在玉简中看到了关于这两处险地的可怕描述。
“但有凌前辈在,我们定能安然渡过!”黄瑶对凌云有着近乎盲目的信心。
凌云没有盲目乐观,他指着地图上另一条更偏东、但似乎绕了远路的虚线标记:“还有一条路,是穿越‘黑骨林’和‘赤火熔岩河’,虽也凶险,但或许对某些修士而言相对可控。不过这条路线似乎更靠近北冥王庭的传统势力范围边缘……”
提到北冥王庭,气氛微微一凝。
“北冥王庭的威胁始终存在。”林婉儿蹙眉,“你在赤阳宗闹出这般动静,他们恐怕会更快锁定我们的踪迹。南下之路,需更加小心。”
凌云点头:“不错。赤阳宗覆灭之事瞒不了多久,北冥王庭的探子或许已在路上。我们必须尽快动身,且在路线上做些文章。”
他沉思片刻,道:“两条路线皆有风险。寂灭风带与万毒沼泽是天然险地,危机明确,但北冥王庭的触角未必能深入。另一条路线虽可能绕开部分天险,但更靠近北冥王庭势力辐射区,变数更大。”
“我倾向于走寂灭风带和万毒沼泽。”林婉儿目光坚定,“天然险地虽凶,但凭你我之力,小心应对,总好过与北冥王庭精锐正面冲突。且我身负太阴之力,或许对抵御万毒沼泽部分阴寒毒瘴有所助益。”
柳青青和黄瑶也表示愿意跟随凌云和林婉儿的决定。
“好,那便走第一条路。”凌云拍板,“事不宜迟,我们稍作准备,明日一早便出发。”
他随即开始布阵。在谷口原先的隐匿禁制基础上,又叠加了数重带有误导、幻象甚至反击功能的混沌阵法,并将一丝混沌气息巧妙地与山谷地脉瘴气融合。即便有追兵寻至此地,短时间内也难以看破虚实,甚至可能被引向歧途。
林婉儿三女则抓紧时间,利用新得的资源,将自身状态调整至最佳。
夜幕降临,荒谷被浓重的瘴气和夜色笼罩,唯有灵潭微光和荧光苔藓点缀。
凌云与林婉儿并肩立于谷内高处,望着深邃的夜空。上清天的夜空没有星辰,只有那永恒均匀的微光,但两人之间流淌的温情却足以驱散任何孤寂。
“婉儿,此去广寒仙域,前路未知,或许比荒原更加凶险。”凌云轻声道。
林婉儿将头轻轻靠在他肩上,声音柔和却坚定:“有你在,哪里都不怕。况且,探寻月灵族之秘,本就是我之道途所求。凌云,我们会一直并肩走下去的,对吗?”
“当然。”凌云揽住她的肩,目光望向南方,“无论前路是风是雨,是神是魔,我与你,生死与共,道途同归。”
两人不再言语,静享这暴风雨前短暂的宁静。
翌日,天光未明(上清天并无明显昼夜,但能量潮汐有微弱起伏)。
凌云撤去部分阵法,四人化作四道收敛了气息的遁光,悄然离开这处停留了月余的荒谷,向着南方,那充满未知与挑战的广寒仙域,疾驰而去。
就在他们离去约莫三个时辰后。
山谷上空的瘴气微微波动,数道气息强横、身着北冥王庭精锐甲胄的身影浮现。为首者,正是昨日出现在赤焰山脉的那位仙帝巅峰修士。他手中托着一个不断旋转的、指针模样的法宝,眉头紧皱。
“气息在这里变得很淡,而且混杂……似乎有多重幻阵和误导。”他冷哼一声,挥手打出一道黑光,试图强行破阵探查。
然而,黑光落入山谷瘴气,却如同石沉大海,只激起一阵涟漪,反而触发了凌云留下的后手——几道混沌气劲无声爆发,将山谷入口的地形略微改变,并留下了指向东北方向的虚假气息痕迹。
“大人,追踪罗盘受到干扰,指向变得混乱。”一名下属报告。
仙帝巅峰修士脸色阴沉:“好高明的手段!此人不仅战力强横,阵法禁制造诣也如此了得!看来赤阳宗之事,确实是他所为。”
他仔细感应片刻,目光投向东北方向那被刻意留下的微弱气息,又看了看南方,犹豫一瞬,最终下令:“分头追查!一队随我往东北,另一队往南,仔细搜寻任何蛛丝马迹!一旦发现,立刻传讯,不可擅自行动!”
“是!”
追兵分作两股,朝着不同方向追去。然而,真正的目标,早已远去。
荒原的风,卷起尘埃,很快便将山谷入口最后一点痕迹掩埋。
南行之路,正式开启。等待着凌云四人的,将是寂灭之风的洗礼,万毒之地的考验,以及那隐藏在广寒仙域清冷月华之下的,更深的秘密与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