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您这是何苦？好端端的灵石，怎的又还给那伙人了？”
马车轱辘碾过碎石路，发出单调的咯吱声。
身材矮壮如石墩的山匪紧赶两步，凑到为首大汉身后，压着嗓子满是不解地问。
他攥着腰间刀鞘的手还没松开，眼底满是对那袋灵石的可惜，那可是实打实的修炼资源，寻常山匪几个月都未必能攒下。
为首的大汉闻声回头，脸上横肉抖了抖，嘴角却勾起一抹老谋深算的笑：“你这愣头青，懂个屁！”
他拍了拍腰间的大刀，声音压得更低，“老子早年在寨子上的时候，做过‘花舌子’，这里面的门道，比你吃过的盐都多！”
他朝马车厢的方向斜了斜眼，眼底闪过一丝贪婪：
“方才那马车里的女子，你没看清？那模样，那身段，说是绝色也不为过！咱们把灵石还回去，是为了麻痹他们，等把人安全护到山主跟前，你想想，山主得了这般美人，到时候赏下来的好处，还能少了这点灵石？”
矮壮山匪愣了愣，随即恍然大悟，脸上的困惑瞬间被谄媚的笑取代，忙不迭点头：“高！实在是高！还是大哥您有远见、有手段，小人这脑子，就是转不过这个弯！”
大汉被这话捧得舒坦，仰头哈哈大笑，声音在空旷的山道上荡开，又很快压低：“你这小子，倒还算会说话。刚入伙没多久吧？”
“是是是！”矮壮山匪腰弯得更低，双手从怀里摸出个沉甸甸的布袋，小心翼翼递到大汉面前，袋口隐约露出的灵石碎屑闪着微光，“小人上周才拜入山寨，往后还望大哥多提携提携，小人一定鞍前马后，绝不含糊！”
大汉眼皮都没抬，伸手就将布袋接了过来，掂量了两下，满意地塞进怀里：“好说。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刚入伙，寨里的‘四梁八柱’暂且别想，先跟着弟兄们学学规矩，从外围的活干起，一步一步来，少不了你的好处。”
“是是是！谢大哥指点！”矮壮山匪连忙点头哈腰，脸上的笑容越发殷勤，脚步也更紧地跟在大汉身后，连方才可惜灵石的念头，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马车外的密谋声虽压得低，却一字不落飘进车厢。
陈灵桥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眸底深处却是一片寒凉，这群山匪，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身旁的苏晚棠早已没了先前的镇定，双手紧紧攥着裙摆，锦缎料子被捏出几道褶皱。
她偏头看向陈灵桥，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完了……他们、他们这是要把我献给什么山主？你……你有把握对付他们吧？”
陈灵桥抬眸扫了她一眼，慢悠悠叹了口气，语气故作无奈：“不好说啊。不过你也别太慌，依我看，他们最多是图个劫色罢了。”
“你——！”苏晚棠刚要发作，话到嘴边却猛地顿住。
她忽然想起自己此刻的身份，腰杆下意识挺直了些，眼底重新燃起几分底气，声音也拔高了些许：“哼，我现在可是胡家大小姐！我不信他们真敢动我一根手指头！”
“哦？”
陈灵桥挑了挑眉，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嘲讽，“若是换作我，就先把生米煮成熟饭，再派人抬着彩礼去胡家提亲。你猜，你家那些把家族利益看得比什么都重的老祖宗，会不会为了讨好那位山主，直接把你当作联姻的筹码送出去？”
话音刚落，他又慢条斯理地说起方才的情景：“你刚才是没看到，这些山贼那叫一个心狠手辣，刚才有一个贼眉鼠眼的家伙想让你出来给他看一下，结果被一刀就给剁了！那脖颈处的切口齐整得很，临死的时候眼睛还在眨巴眨巴的，足足好几个呼吸间才断了气呢。”
他刻意放缓了语速，将那血腥场面描摹得愈发清晰。
苏晚棠听得浑身发寒，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连攥着裙摆的手都开始发抖。
陈灵桥看着她这副模样，眼底掠过一丝满意，却没再继续吓唬她。
其实关于那位山主，陈灵桥方才确实不甚了解底细——但也仅仅是方才而已。他指尖暗自催动神识，如无形的网般向四周铺开，瞬间将方圆百里扫了个通透。感知中，不远处果然盘踞着一股不弱的气息，细细探来，也不过是天仙巅峰的修为。
陈灵桥心中不屑地勾了勾唇：就这点能耐，自己揍他，约莫跟大人打孩童般轻松。
恰在此时，马车外传来那为首大汉的高声吆喝：“贵客！到地方了，请下车吧！”
陈灵桥闻声起身，刚要掀开车帘，转头却见苏晚棠缩在车厢角落，肩头还微微发颤，一双杏眼满是惊惶。他不由得放缓动作，怪笑一声：“走吧，别这么没出息。你就不想瞧瞧，这古代的山匪窝到底长什么样？”
苏晚棠本就又惊又怒，听见他还在打趣自己，正要发作，可瞥见陈灵桥脸上那漫不经心的轻松惬意——仿佛眼前的龙潭虎穴不过是寻常街巷——她心头猛地一震，瞬间反应过来。
他绝对有办法对付这群人！
念头落下，先前的恐惧如潮水般退去大半，她的面色渐渐红润起来，咬着唇挺了挺腰：“去就去！反正我要是出了什么事，估计你这辈子都找不到第二个老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