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死寂。
阿斯兰脸上的狂笑,僵在嘴角,看起来滑稽又可悲。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跪在地上,对自己都从未如此恭敬的国师,又看了看那个一脸风轻云淡的小女孩,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输了?
第一局,就这么……输了?
而且,是惨败!
“妖术!这一定是妖术!”
阿斯兰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跳了起来,指着姜小芽尖声叫道。
“父王!大周皇帝陛下!这根本不是香!这是蛊惑人心的妖术!”
他无法接受!
国师乌帕的“醉神香”有多厉害,他比谁都清楚!那是能让英雄沉沦、美人醉倒的无上至宝!
怎么可能被一瓶看起来像清水一样的东西,轻而易举地就击败了?!
然而,根本没人理会他的叫嚣。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位五体投地的乌帕国师身上。
只见他抬起头,老泪纵横,满脸都是朝圣般的虔诚。
“不!这不是妖术!这是神迹!是真正的神迹啊!”
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向姜小芽手中的琉璃瓶,声音嘶哑而激动。
“老朽穷尽一生,遍寻西域三十六国,翻遍古籍,只为寻找传说中,万香的源头,众神的呼吸——‘万华天露’!”
“古籍记载,此露,一滴可净化污秽,一闻可洗涤灵魂!它不是由凡火凡物炼制,而是神明采撷万千花魂,于天界酿造而成!”
“它的香味,不是一种,而是万种!每一个人,都能从中闻到自己心中最渴望、最美好的味道!”
乌帕国师激动地转向身边的大周官员。
“你!你闻到的是什么?”
那官员一愣,下意识地道:“是……是雨后清晨,我老家竹林里的味道,还带着泥土的芬芳……”
乌帕又指向另一位将军。
“你呢!”
那将军虎目含泪,声音哽咽:“是……是我妻子为我缝制的荷包上,那股淡淡的皂角香……”
“还有我!我闻到的是我娘做的桂花糕!”
“我闻到的是初恋送我的那支桃花……”
一时间,整个大殿的文武百官,都陷入了对过往美好的回忆之中,人人眼眶泛红,神情动容。
这,才是真正的意境!
“醉神香”那种用药物制造出来的欲望幻境,与之相比,简直就是地上的污泥,而这“万华天露”,是天上的云彩!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高下立判!
阿斯兰听着众人的话,脸色由青转白,由白转紫,最后变得一片死灰。
他败了。
败得体无完肤!
龙椅上,大周皇帝抚掌大笑,笑声中充满了畅快与自豪!
“好!好一个‘万华天露’!好一个护国公主!”
他威严的目光扫向阿斯兰,带着一丝戏谑。
“阿斯兰王子,这第一局,胜负已分,你……可认?”
“我……”
阿斯兰嘴唇哆嗦,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认?
他怎么甘心!
不认?
国师都跪了,满朝文武都成了人证,他怎么抵赖?
就在这时,姜小芽那清脆又带着一丝嫌弃的童音响了起来。
“哎呀,什么‘万华天露’呀,国师爷爷你真会编故事。”
她晃了晃手里的小瓶子,一脸随意地说道:“这个不叫那个啦,它叫‘香水’。”
“香……水?”
众人都是一愣,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对呀!”姜小芽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就是很香很香的水呀!有什么问题吗?”
“噗——”
简单粗暴的解释,让众人忍俊不禁。
但乌帕国师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启示,浑身一震,喃喃自语:“香水……香之水……返璞归真,大道至简!是老朽着相了!是老朽着相了啊!”
说罢,他竟又对着姜小芽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请公主殿下恕罪!老朽愿奉您为师,终生侍奉,只求能窥得这‘香水’之道的一丝奥秘!”
轰!!!
如果说刚才国师下跪是震惊,那现在他要拜一个三岁半的女娃娃为师,那就是惊天巨雷!
阿斯兰王子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晕过去!
他的国师!火狮国的脸面!竟然要给敌国的公主当徒弟?!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国师!你疯了!你快起来!”他气急败败地吼道。
乌帕却像是没听见一样,只是用无比渴望的眼神看着姜小芽。
姜小芽撇了撇小嘴,一脸嫌弃。
“才不要呢,你这么老,还要我给你养老送终,我才不干。”
“……”
全场再次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所有人都憋着笑,肩膀一耸一耸的。
小公主这张嘴,真是……太损了!
乌帕国师被噎得老脸一红,但随即更加坚定了决心,能调配出此等神物的人,岂是凡人?言行举止异于常人,才是正常的!
“不不不!”他连忙摆手,“老朽有钱!老朽有很多钱!老朽愿意献上所有家产,只求当个记名弟子!端茶倒水都行!”
看着一个德高望重的西域国师,如此卑微地求着自己的小孙女,太后在上面笑得合不拢嘴。
夜君离的嘴角也噙着一抹宠溺的笑意。
他的小芽,总是能创造奇迹。
“行了行了!”
姜小芽不耐烦地摆摆手,从荷包里又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小瓶子,扔给乌帕。
“这个送你了,别烦我了,我还要比赛呢。”
乌帕国师如获至宝,双手颤抖地接住那个小瓶子,激动得浑身发抖,捧在怀里,仿佛那是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
这一幕,彻底击溃了阿斯兰最后的心理防线。
他知道,第一局,他输得连底裤都不剩了。
他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猩红的眼睛死死瞪着姜小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好!很好!”
“第一局,算你赢了!”
“我们现在,比第二局!”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无尽的屈辱和疯狂。
他要赢回来!
他必须在第二局,把这个小丫头片子狠狠地踩在脚下!
他猛地一挥手,他身后的几个西域使臣立刻抬上来了几个沉重的箱子。
“第二局,我们斗彩!”
“比试颜料的珍贵与色彩的绚丽!”
阿斯兰的脸上,重新浮现出狰狞而自信的笑容。
香料,他或许会输。
但颜料!他们西域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他就不信,这次他还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