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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说边掏兜,结果真摸出个打火机,自己也愣了:“这咋还真有个打火机?”
刘能伸手:“还咋来的?拿来吧你。”
赵四把打火机还给刘能,顺便把那五毛钱也塞给他,催他赶紧走。刘能一步三回头,眼巴巴地看着那盘包子,不情愿地离开了。
走出门外,刘能看着手里的五毛钱,越想越觉得被瞧不起,嘀咕着:“你不要,那我也不要!”
说完手一扬,把钱往后一扔,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五毛钱不偏不倚落进了赵四家拌馅的盆里。赵四和玉田娘正说着话,谁也没留意,玉田娘顺手就把钱和馅一起包进了包子里。
刘能回家后一直惦记着赵四家的包子,挨到傍晚,他瞅准饭点找个借口去了赵四家,磨蹭半天,硬是提回一大袋包子,弄得赵四自己都没吃饱。赵四只好让玉田娘又给他煮了碗面条,还加了俩鸡蛋,这才算饱了。
那枚包着五毛钱的包子偏被刘英娘吃到,一下子硌掉了半颗牙。刘能赶紧打电话给香秀,香秀问了情况知道是假牙,就说没事,回头再镶一颗就行。
何严一家听说后都笑了。刘能捏着那五毛钱琢磨半天,认定这就是他丢的那张,觉得是自家财运,便把钱收了起来。
第二天,刘能这边刚消停,谢大脚又闹出动静——她非要请苏玉红吃饭。
长贵本想反对,但谢大脚说是想为之前误会苏玉红的事道个歉,长贵想了想也就答应了。他打电话给苏玉红,苏玉红也爽快应下。下午三人就在镇上一起吃了顿饭。
席间谢大脚聊起小梁,说他瘦得像豆芽菜,根本配不上苏玉红。长贵忙拦她,谢大脚却满不在乎:“本来就是嘛。”
苏玉红听了也没生气,只觉得谢大脚说得挺逗。晚上回到理发店见到小梁,她也学话说他像豆芽菜。小梁一听就不高兴了,问是谁说的。苏玉红随口答是谢大脚。
小梁顿时火了,追问她还说了什么。苏玉红说谢大脚觉得他配不上自己。小梁一听更气,说明天就去找谢大脚算账。
苏玉红立马拉下脸,说小梁小心眼,人家说就说呗,能怎么样。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就吵了起来。
第二天,小梁真去找谢大脚理论,可哪说得过谢大脚和王云两张嘴?最后憋一肚子气走了。
晚上长贵回来,谢大脚跟他说了这事。长贵怪她:“不让你说你非说,这下惹事了吧?”
谢大脚一脸无所谓:“说都说了,还能咋的?反正小梁也不能把我们怎样,就这样吧。”
长贵无奈,只好嘱咐她以后别乱说话。
他俩这事算过去了,可小梁和苏玉红却闹个没完。之后几天,小梁一直气不顺,苏玉红总说他小心眼。再加上长贵又常来找苏玉红,见小梁还为谢大脚的话不高兴,就开口教育他。小梁气得差点动手打长贵。
围观的人还想打小梁,指责他不该这样对待英雄。小梁气得和众人争吵,说长贵算什么英雄,只会勾搭别人的女朋友,顶多是个狗熊。
话一出口,围观的人就要动手,小梁见势不妙,只好转身逃跑。
苏玉红看小梁跑了,决定再次和他分手。第二天小梁来找她,她提出分手,小梁坚决不同意。
就在两人争执时,之前因苏玉红被长贵强行带走、而被剪了头发的散打冠军吴迪正好出现,吓得小梁赶紧逃走。
吴迪相亲两年都没找到对象,这次他看上了苏玉红。苏玉红见他既能赶走小梁,又在镇上开了饭店,觉得条件不错,两人一来二去就好上了。
在一起后,苏玉红干脆关了理发店,搬去和吴迪同住,当起了饭店老板娘。
小梁知道后气坏了。他和苏玉红好了这么多年,她都不愿和他同居,怎么和吴迪才认识不久就住到一起?
他越想越不甘心,天天带着朋友去吴迪的饭店吃饭,一吃就吃到半夜,赖着不走,连自己的彩票站也无心经营。
吴迪拿他没办法,吓唬他也不管用,只能每天和小梁耗着,直到小梁把钱花光才算结束。
小梁因为和苏玉红、吴迪这么一闹,彩票站也开不下去了,只好转让出去,去别的饭店刷盘子。
小梁不来了,苏玉红反倒担心起他。后来找到小梁,了解他的情况后,还想让他去吴迪饭店刷碗,但被小梁拒绝了。
从此,苏玉红成了吴迪的女朋友,但仍与长贵和小梁保持着联系。
而长贵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捐款越来越疯狂。从一开始一天捐几百几千,到现在一次就要捐十多万,但他根本没这么多钱。
他的工资、家里的存款、大脚手里的钱都已捐光,连同事也借遍了,现在只剩大手头一笔应急的“过河钱”
,除此之外一分不剩。
长贵实在没办法,十多万不是小数目,找谁借都借不到,只好去找何严。
何严一听是要钱捐款,直接拒绝。长贵便苦口婆心地劝,说这次是为了给别的村小学修塑胶跑道,是好事。有了跑道,孩子跑步不怕摔,运动时膝盖不会磕破,多让人心疼。
何严却说,孩子就要摔摔打打才能健康成长,从小不受点伤,对身心发展没好处,心理不够坚韧,身体也不够结实。
不管长贵怎么说,何严就是不同意,不掏钱也不借钱。长贵急了也没用,最后只能放弃从何严这里弄钱。
但他并未放弃捐款的念头,转而打起了大脚超市的主意——他想让大脚把超市卖掉。
长贵从何严那儿回来,就打定主意要让大脚卖超市。
晚上,长贵和谢大脚吃完晚饭,大脚收拾完桌子、洗完碗,他就对她提起了这件事。
大脚听闻此事,顿时吃了一惊。长贵随即对她谆谆开导了一番。
之后,谢大脚夜里老是想着长贵的话,有时睡到一半,忽然坐起来说梦话,还念叨着采访的事,夸长贵好。最后她心一横,终于同意了。
“别再说了,我答应你就是。”
谢大脚说道。
长贵喜出望外:“真的?太好了!”
“你先别高兴太早。就算把我那超市卖了,也凑不够十多万。我手头还有最后一笔应急的钱,就算加上也还差一些。”
谢大脚顿了顿,又道,“而且你想过没有?你这么一捐,我的超市也没了,我们以后靠什么过日子?这些你都想过吗?”
长贵听完,沉默了。
谢大脚见状,说道:“你要是执意要捐,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长贵连忙追问:“什么办法?”
“把超市卖给永强,然后我去给他打工。”
谢大脚解释道,“他要是买了超市,自己肯定没法天天看店。小蒙和香秀又都有工作,也没法去。我去帮他打理,只要我认真干,再好好跟他说,他应该会愿意买下来。”
长贵又不作声了。他心疼大脚受委屈,可捐款的事又很重要。
最终他还是下定决心按大脚说的办。为了确保事情顺利,他想到先找香秀帮忙——从之前永强拒绝的态度来看,光凭他们去说,永强还真不一定答应。
“那就这么办吧,”
长贵对大脚说,“不过永强那孩子倔,咱们还是先把秀儿叫来,跟她说清楚,请她帮帮忙,这样把握大一点。”
“行,听你的。我现在就给秀儿打电话?”
谢大脚问。
“现在就打吧。”
于是谢大脚拨通了香秀的电话。
香秀接完电话,跟何严说了一声,便去了长贵家。
听完长贵的打算,她简直觉得父亲疯了。
“爹,你为了捐款,居然要把我妈的超市卖掉,以后还让她去打工?”
香秀一脸惊讶。
长贵笑道:“闺女,爹这是在做好事啊。虽然咱家没了超市,你妈也得打工,但只要塑胶跑道铺起来,能让多少孩子受益啊!以后孩子们在学校运动,就不用担心受伤了。”
“可这也太贵了,十多万呢!”
香秀说道。
“这塑胶跑道虽然贵,但能用十几年啊。”
长贵劝道,“秀儿,这事你一定得帮爹。”
香秀想了想,面露难色:“好吧,那我先回去问问永强的意思,再给你回话。”
“要不让你妈跟你一起去说?”
长贵问。
“不用,我了解永强。我一个人跟他商量还有可能成,要是我妈也一起去,他不愿意的话,肯定当场就拒绝了。”
长贵听了点头:“那好,你先回去,有消息告诉我。”
“好。”
香秀应了一声,便回家了。
谢大脚看着香秀走远,叹道:“听她这么一说,我觉得这事有点悬啊。”
长贵也道:“我也有这种感觉。”
两人一时都沉默了。
片刻之后,香秀回来,向何严说起长贵的事。
何严笑道:“你爸也太疯狂了。”
小蒙接话:“是啊。”
“秀儿,你得劝劝你爸,虽然是做好事,但这样捐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香秀愁眉苦脸地说:“我劝过了,可他不听,还反过来劝我。”
“永强,你说该怎么办?”
何严道:“要拒绝你爸。”
“我们如果不买,他最多想把东西卖给别人。况且卖完了之后他少了一个生活来源,总会为以后打算打算,这样或许还有希望。”
“要是我们买了,那超市可就没了。”
“而且你爸现在就像上瘾了一样,跟吸毒差不多,这次完了也不会收手的,到时候你家连翻身的机会都没了。”
香秀叹气:“以前只听人说赌博败家、吸毒败家,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做慈善也能败家,偏偏让我给遇上了,这叫什么事啊。”
说完,香秀又一脸忧愁地去了长贵家。
长贵一听说永强不同意,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埋怨何严一点爱心都没有。
香秀见状,想方设法地劝他,可长贵铁了心要捐这十多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