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魔影压境，黑木将倾
剑冢之行，宛若一场灵魂与武道的洗礼。当东方白携朱聪走出那迷雾峡谷时，周身气息虽愈发内敛，但那双眸中偶尔流转的混沌剑意，却让朱聪连对视的勇气都生不出，只觉面对的不再是人，而是一柄藏于匣中的绝世凶剑，锋芒不露，却可斩天裂地。
两人并未在襄阳过多停留，东方白归心似箭。黑木崖的风雨，已然酝酿到了极致，只待他这雷霆归去，便要轰然倾泻。他通过朱聪与铁拳门留下的隐秘渠道，向远在漠北镇北城的雷猛与韩立发出了数道密令，内容不详，但朱聪能感觉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随着这些命令的发出，开始悄然收紧。
他们一路东行，速度极快。沿途虽仍有零星的窥探与尾随，但或许是松风岭一战凶名太盛，或许是感受到了东方白身上那愈发深不可测的气息，再无人敢轻易出手阻拦，那些窥探的目光也如同受惊的兔子，往往一触即退。
十数日后，那片熟悉的、如同魔神利爪般刺入云端的黑色山峦，已然在望。黑木崖，到了。
与上次归来时那刻意刁难的守山弟子不同，此次把守山门的，竟换成了两名陌生的、气息沉稳、眼神锐利的中年执事。他们见到东方白，并未阻拦，反而齐齐躬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与恭敬：“恭迎东方副教主回山！”
态度转变如此之快，如此彻底，反而让东方白心中冷笑更甚。这绝非任我行转了性子，只可能是山雨欲来前的异常平静，是暴风雨中心那片刻的死寂。
他未发一言，只是微微颔首，便带着朱聪，径直踏上山道。沿途所遇教众，无论职位高低，无不远远便躬身避让，眼神中充满了敬畏、恐惧，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期待？
山巅，日月殿依旧巍峨耸立，但笼罩其上的气氛，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沉重、压抑。殿门紧闭，连守卫都比平日多了数倍，且个个气息精悍，眼神警惕，隐隐结成战阵之势。
东方白在殿前广场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扫过那紧闭的殿门，以及门前肃立的数十名精锐护卫。他并未立刻上前，而是负手而立，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朱聪缩在他身后，大气不敢出，只觉得这黑木崖上的空气，粘稠得让人窒息。
片刻之后，殿门并未打开，反而是侧后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向问天带着几名心腹，快步从偏殿方向走来，脸上带着一种混杂着焦虑、凝重与一丝无奈的复杂神色。
“东方兄弟！你……你总算回来了！”向问天快步上前，压低了声音，语气急促，“教主他……他近日闭关，性情愈发暴戾，前日更是因一点小事，亲手毙了两名服侍的长老！如今教内人心惶惶，连我都……”
他话未说完，但眼中的忧惧与那一丝对任我行的不满，却已表露无遗。
东方白看着他，眼神深邃，仿佛要穿透他的内心。“向左使，任我行闭关，所为何事？那黑色晶石，效用如何？”
向问天身体猛地一僵，瞳孔微缩，脸上血色瞬间褪去几分，惊骇地看着东方白：“你……你如何得知？！”此事极为隐秘，除了任我行与他，以及那神秘的黑蛛使者，绝无第四人知晓！
“本座如何得知，并不重要。”东方白语气淡漠，“重要的是，任我行引狼入室，已然自取灭亡。黑木崖，需要新的主人。”
向问天闻言，脸色变幻不定，最终化为一声长叹，苦涩道：“东方兄弟，非是向某不念旧情，实在是……教主他如今功力暴涨，已非常人可敌，且……且心性大变，六亲不认！那黑色晶石邪门得很，虽能强行纯化内力，却也放大了他心中的暴戾与贪婪！我曾劝谏，险些被他……”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然明了。任我行，已不再是以前的任我行，而是一个被异宝和野心控制的怪物。
就在这时，那紧闭的日月殿大门，轰然洞开！
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混合着血腥、暴戾、以及一种奇异阴冷气息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潮水般，从殿内汹涌而出！瞬间笼罩了整个广场！
所有护卫，包括向问天带来的心腹，都在这股威压下脸色发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数步，眼中充满了恐惧。
大殿深处，光线昏暗。一个高大、却隐隐有些佝偻的身影，缓缓从阴影中踱出。
正是任我行！
但此刻的他，与东方白离去时判若两人！原本魁梧的身形似乎消瘦了一些，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青灰色，眼窝深陷，双目之中布满了血丝，瞳孔深处，隐隐有两点诡异的黑芒在跳跃、旋转！周身气息狂暴无比，远超以往，赫然已达到了先天中期，甚至接近后期的程度！但那气息却极其不稳，充满了驳杂、阴冷与一种令人作呕的邪异感！
他手中，紧紧攥着一块拳头大小、通体漆黑、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晶石——正是那黑蛛提供的异宝！
“东方白……你终于回来了……”任我行的声音沙哑刺耳，如同两片生锈的铁片在摩擦，带着无尽的杀意与贪婪，“本座等你……等得好苦啊！把你从漠北带回来的宝藏，还有你身上的秘密……统统交出来！本座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他死死盯着东方白，那目光，不像是在看一个人，更像是在看一件渴望已久的宝物，充满了扭曲的占有欲。
显然，那黑色晶石不仅影响了他的心性，更可能通过某种方式，让他感知到了东方白身上那庞大精纯的内力与系统熔炼武学带来的特殊气息，将其视作了大补之物！
向问天脸色惨白，低声道：“东方兄弟，你看他如今……”
东方白抬手，制止了他后面的话。他目光平静地看着状若疯魔的任我行，眼中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片冰冷的了然。
“任我行，你已走火入魔，沦为外物傀儡而不自知。”他缓缓开口，声音清晰地传遍广场，“今日，本座便替日月神教，清理门户。”
“清理门户？哈哈哈！”任我行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周身邪异气息轰然爆发，青灰色的皮肤下仿佛有黑气在流动，“就凭你？本座如今神功大成，天下无敌！吸星大法——吞天噬地！”
他猛地将黑色晶石按向自己胸口，那晶石竟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与他身体产生了一种诡异的融合！下一刻，他双掌猛地向前推出！
轰——！！！
一股漆黑如墨、带着恐怖吸力与腐蚀性的磅礴内力洪流，如同决堤的冥河之水，朝着东方白席卷而来！所过之处，连光线和空气都被吞噬，地面石板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这一击的威力，远超他以往的吸星大法，更带着那黑色晶石的邪异特性，仿佛能吞噬、湮灭一切生机！
面对这毁天灭地般的邪功一击，东方白眼中终于闪过一丝凝重，但更多的，却是沸腾的战意！
他并未闪避，而是猛地向前踏出一步！体内北冥混沌诀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轰然运转，周身混沌气流狂涌！他右手握拳，拳锋之上，混沌气流疯狂压缩，隐隐浮现出玄铁重剑那沉重无匹的虚影！左掌则暗扣【噬灭】旋涡，蓄势待发！
【混沌破天拳·归墟】与【玄铁剑意】初步融合——归墟重拳！
一拳轰出，石破天惊！
没有绚烂的光华，只有一股仿佛能镇压诸天、归墟万物的沉重与死寂！拳劲过处，空间都仿佛在哀鸣、塌陷！
“轰隆隆——！！！”
两股堪称毁灭性的力量，在半空中悍然对撞！
如同两颗流星相撞，爆发出足以刺破耳膜的恐怖巨响！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海啸般向四周疯狂扩散，日月殿前那坚硬无比的青石广场，如同被犁过一般，寸寸碎裂，烟尘冲天而起！周围的护卫被这股气浪掀得人仰马翻，惨叫着倒飞出去！
烟尘稍散，只见场中两人依旧对峙。
任我行身形微微晃动，脸上闪过一丝不正常的潮红，眼中黑芒剧烈跳动，显然接下这一拳并不轻松。
而东方白，则后退了半步，脚下地面裂纹密布，但他眼神依旧锐利，气息悠长，竟是平分秋色！
“不可能！”任我行发出不敢置信的咆哮，“你怎么可能挡住本座的神功？！”
他无法理解，自己借助异宝，功力暴涨至此，为何还无法碾压对方？
“借助外物的力量，终究是镜花水月。”东方白缓缓收拳，感受着拳锋传来的反震之力与对方那邪异内力的侵蚀，北冥混沌诀运转，迅速将其纯化、吸收。“你的力量，驳杂不堪，根基虚浮，在本座眼中，破绽百出。”
他话音未落，身形骤然消失原地！
【逝电身法】催动到极致，配合着大成的【无极剑道】意境，他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道无影无形的剑光，瞬间绕至任我行侧翼，并指如剑，直刺其肋下破绽！指风凌厉，蕴含着【弹指神通】的发力技巧与混沌剑气的锋锐！
任我行反应亦是极快，反手一掌拍出，掌风带着吞噬一切的黑色气流！
“叮！”
指掌相交，竟发出金铁之声！两人身影一触即分，随即又以更快的速度战在一处！
一时间，日月殿前，两道身影如同鬼魅般闪烁碰撞！任我行功力深厚，邪功诡异，举手投足间黑气弥漫，吞噬一切，更兼那黑色晶石似乎能不断补充他的消耗，让他越战越狂！
而东方白，则凭借着大成的【无极剑道】、强横的肉身、以及北冥混沌诀那包容、炼化万气的特性，将身法、指剑、拳掌融会贯通，时而以巧破力，时而以力压人，竟与功力暴涨的任我行打得难分难解，甚至隐隐占据上风，总能精准地找到对方那因力量暴涨而无法完美控制的破绽，予以痛击！
轰鸣声、气爆声、金铁交鸣声不绝于耳！整个黑木崖顶，仿佛都在两人的激战下颤抖！
向问天与朱聪等人早已退到远处，看得心惊肉跳，目眩神迷。这等层次的战斗，已然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
向问天看着场中那玄衣翻飞、从容不迫的东方白，眼中神色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惊，有钦佩，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决然，似乎在下着某个重大的决定。
而朱聪，则是满脸狂热，恨不得呐喊助威。
激战持续，任我行久攻不下，反而身上多了几处被指剑划出的伤口，虽不致命，却让他愈发狂躁。
“啊！！！本座不信！不信！！”他猛地嘶吼一声，竟不再防御，双手成爪，全身黑气疯狂涌入那胸口的黑色晶石，晶石发出令人心悸的幽光，他的气息瞬间再次暴涨，竟隐隐触摸到了先天后期的门槛！但代价是，他的双眼彻底被黑芒占据，理智似乎正在被那晶石吞噬！
“给我去死！万流归宗——吞天！！！”
他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个人形黑洞，带着毁灭一切、吞噬一切的疯狂意志，不顾一切地扑向东方白！这是舍弃了所有技巧与防御，将一切寄托于那异宝与吸星大法本源的终极一击！
面对这同归于尽般的疯狂扑击，东方白眼神一厉，他知道，决战的时刻，到了！
他不再保留，体内混沌内力与刚刚初步融合的玄铁剑意轰然共鸣，一股镇压八荒、破灭万古的恐怖气势，自他体内冲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