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襄阳夜雨，秘店惊魂
松风岭的血腥气被远远抛在身后，东方白与朱聪一路疾行，终在暮色四合时分，望见了襄阳城那雄浑古朴的轮廓。城墙在夕阳余晖中如同蛰伏的巨兽，斑驳的砖石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与兵戈的痕迹。
入得城来，华灯初上，街道两旁店铺林立，行人如织，虽不及快活林那般喧嚣奢靡，却自有一股千年古城的厚重与繁华。江南的细雨不知何时悄然而至，淅淅沥沥，给这座兵家必争之地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烟纱。
连续赶路与激战，即便以东方白的修为，精神亦有一丝微不可查的疲惫。更重要的是，他需要时间消化松风岭一战的收获——尤其是新创的【噬灭】一式，虽威力奇绝，但强行吞噬一位先天高手的全部修为与生机，其中蕴含的驳杂能量与负面精神印记，即便以北冥混沌诀之玄妙，也需小心炼化，否则恐有隐患。
“寻一处清净客栈。”东方白对身旁的朱聪吩咐道。朱聪此刻已从连番惊吓中恢复了些许元气，闻言立刻发挥其地头蛇的本色，七拐八绕，将东方白引至城南一处临河、名为“听雨轩”的客栈。客栈不大，却颇为雅致，环境清幽，正合东方白之意。
要了一间上房，吩咐店家不得打扰后，东方白便闭门盘膝而坐，全力运转北冥混沌诀。体内，那股得自“影刺”的阴寒内力与暴戾生机如同脱缰的野马，在经脉中左冲右突，更夹杂着无数充满怨毒、恐惧的破碎精神念头，试图侵蚀他的意志。
“系统，辅助纯化吞噬能量，镇压精神杂质。”
【叮！启动辅助纯化程序……消耗部分修为点，加速北冥混沌诀运转……纯化中……】
一股清凉的系统力量融入丹田，引导着混沌内力更高效地冲刷、磨灭那些外来能量与杂质。时间一点点过去，东方白周身隐隐有混沌气流流转，气息时而磅礴，时而内敛，如同潮汐起伏。窗外雨声潺潺，室内却是一片无形的惊涛骇浪。
数个时辰后，东方白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混沌之色愈加深邃，一丝精芒一闪而逝。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竟带着淡淡的灰黑色，乃是炼化出的最终残渣。
【叮！能量纯化完毕，内力总量提升3%，对阴寒属性内力抗性提升，精神力略有增长。《敛息术》已收录并初步掌握。】
感受着体内更加精纯浑厚的内力，以及对那《敛息术》的初步理解，东方白微微颔首。这【噬灭】一式，虽风险不小，但回报亦是惊人，堪称速成的捷径，只是不可滥用，需以自身雄浑根基为依托。
此时已是深夜，雨势稍歇，唯有檐角滴水声断续传来。东方白推开窗，带着湿气的清凉夜风涌入，吹散室内最后一丝沉闷。他目光落在手中那两张材质特殊的藏宝图碎片上，它们彼此靠近时，会发出极其微弱的共鸣，指向城西某个方向。
“朱聪。”
一直守在门外不敢远离的朱聪闻声，连忙推门而入，恭敬道：“教主有何吩咐？”
“襄阳城内，可有擅长处理此类古物、或者消息特别灵通的隐秘所在？”东方白将两张残图在桌上一并。
朱聪凑上前仔细看了看那残图的材质和纹路，捻着鼠须沉吟道：“教主，这等古物，寻常当铺书画店怕是看不出门道。属下倒是知道一个地方，名叫‘百晓阁’，明面上是家不起眼的旧书铺，实则暗地里经营着消息买卖和古董鉴定，据说背后有些来历，门路极广，只是……价格不菲，而且认钱不认人。”
“百晓阁？”东方白记下这个名字，“带路。”
两人趁着夜色，穿过湿漉漉的青石板街道，避开巡夜的兵丁，来到城西一条僻静的小巷。巷子深处，果然有一家店面狭小、灯火昏黄的旧书铺，门楣上挂着一块半旧牌匾，上书“百晓阁”三字，字迹古朴。
推门而入，一股陈年纸张与墨香混合的奇特气味扑面而来。店内书架林立，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旧书卷轴，一个戴着老花镜、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者正就着油灯，小心翼翼地修补着一本残破的古籍。
听到门响，老者头也未抬，只是慢悠悠地道：“客人，本店打烊了，若要买书，明日请早。”
朱聪上前一步，堆起笑容：“掌柜的，我们不是来买书的，是想请您帮忙鉴定两样东西，价钱好商量。”
老者这才抬起头，透过老花镜打量了朱聪和身后的东方白一眼，尤其是在气息内敛、却自有一股不凡气度的东方白身上停顿了一瞬，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鉴定？”他放下手中的工具，伸出干枯的手，“东西拿来老夫瞧瞧。”
东方白将两张残图放在柜台上。老者拿起残图，凑到灯下，手指细细摩挲着材质，又仔细辨认着上面的纹路，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这材质……非帛非革，坚韧异常，水火不侵，是上古‘星陨砂’混合某种异兽皮鞣制而成，早已失传。这纹路……暗合周天星斗，内蕴奇阵……”老者喃喃自语，越看越是心惊，“两位，这东西你们从何处得来？”
“这你不必管。”东方白声音平淡，“只问你可能鉴定出其来历，以及剩余部分可能所在？”
老者放下残图，看着东方白，缓缓道：“此物关系重大，牵扯到一桩上古秘辛。据老夫所知，类似残图共有四份，集齐方可显现真正奥秘。剩余两份……一份据传曾在大内库房出现过，另一份……下落更为缥缈，或许与海外有关。”
大内？海外？线索似乎更加复杂了。
“至于鉴定费用……”老者伸出五根手指。
“五两银子？”朱聪试探问道。
老者嗤笑一声：“五千两，黄金。或者，以物易物，老夫对阁下腰间那柄弯刀，颇有兴趣。”他目光灼灼地看向东方白悬在腰间的血狼牙。
朱聪倒吸一口凉气，这老家伙真是狮子大开口！
东方白眼神微冷，这老者看似普通，眼力却毒辣得很，而且显然知道些什么。“本座的东西，也是你能觊觎的？”
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小小的书铺，油灯的火苗剧烈摇曳起来。
老者脸色一白，只觉得呼吸一窒，仿佛被洪荒巨兽盯上，心中骇然，连忙道：“阁下息怒！是老夫失言了！这鉴定费……一千两黄金，不，五百两！只需五百两黄金！”
“一百两。”东方白收回威压，淡淡道，“并且，本座需要关于‘黑蛛’组织，以及近期嵩山派动向的所有消息。”
老者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心知遇到了根本无法抗衡的狠角色，再不敢耍花样，连声道：“是是是！一百两就一百两！消息马上奉上！”他连忙从柜台下取出一本厚厚的册子，飞快地翻阅着，同时低声道：“黑蛛组织行踪诡秘，老夫所知也不多，只知他们似乎在寻找某种上古遗物，与阁下这残图或许有关。其成员多以毒、暗器、隐匿功夫见长，核心成员皆有黑蛛令……至于嵩山派，松风岭之事已然传开，左冷禅震怒，据说已联合泰山、衡山、恒山三派，欲组成五岳联盟，共讨……共讨阁下。”他偷偷瞥了东方白一眼，见对方神色不变，才继续道：“另外，嵩山派似乎也在暗中搜寻类似的古物残片。”
付了金票，接过老者递来的关于黑蛛和嵩山派动向的简要情报卷宗，东方白不再多言，收起残图，转身便与朱聪离开了百晓阁。
走在返回客栈的夜路上，朱聪忍不住道：“教主，那老家伙说的可信吗？大内和海外，这线索也太……”
“半真半假。”东方白目光深邃，“但他提及嵩山派也在搜寻残图，以及黑蛛寻找上古遗物，应当不虚。”左冷禅野心勃勃，对《葵花宝典》都志在必得，搜寻其他上古遗物增强实力也在情理之中。而黑蛛的目标与自己手中的残图重合，更是印证了之前的猜测。
就在两人即将回到听雨轩时，东方白脚步微微一顿，目光扫向斜对面一处漆黑的小巷。精神力感知中，那里传来几道极其隐晦、带着杀意的气息，锁定了自己，而且……其中一道气息，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看来，这襄阳城，也并非清净之地。”东方白嘴角泛起一丝冷意，“本座倒要看看，又是哪路不开眼的东西。”
他示意朱聪先回客栈，自己则身形一晃，如同融入夜色，悄无声息地向着那条小巷潜去。
巷内深处，几名黑衣蒙面人正屏息凝神，等待着目标踏入陷阱。为首一人，身形魁梧，虽蒙着面，但那双露出的眼睛，却带着一股难以化解的怨毒与恨意——
赫然是当日在黑木崖下，被东方白随手扔开、颜面扫地的刑堂堂主，曲洋！他竟暗中尾随至此，欲报当日之辱！
然而，他们等待的猎物，此刻却已如同暗夜中的猎手，悄然来到了他们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