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月 20 日 9:00,北京嘉德拍卖行二楼预展厅的冷气像掺了冰碴,顺着中央空调的出风口往下沉,裹着陈年宣纸与金属展柜的寒气,漫过每一寸地板。射灯被精准调校过,全场光线只聚焦在中央的玻璃展柜里,柜内垫着暗红色丝绒,七枚泛着象牙白光泽的骨印碎片静静躺着,边缘还残留着未完全干涸的暗红血渍,拼凑起来恰好是 “终贪” 二字,笔画间的裂痕像被时间咬过的痕迹。碎片背面,用极细的血线写着 “卷 3 开机” 四字,墨迹渗入骨纹,与丝绒的红色相映,透着诡异的腥气。展柜角落放着一只深棕色木盒,盒内残留着血竭酒的琥珀色痕迹,酒气与冷气混合,变成一种黏腻的味道,像给空气按了层活体封膜。
“九指骨印碎片七枚,拼成‘终贪’二字,背面血写‘卷 3 开机’,附原盒、原血竭酒残迹,估价:15 万 - 20 万。” 展牌上的黑色宋体字被射灯照得发亮,每个字的边缘都泛着冷光。
玻璃柜旁,少年小秤(聂星)穿着洗得笔挺的黑色衬衫,左手戴一副雪白的真丝手套,指尖轻贴展柜玻璃,手套下的断指根无意识地在裤缝上轻敲 ——“哒、哒、哒”,节奏精准得像台机械计数器:“19 万、19.5 万、19.96 万”,每一次敲击都对应着拍卖的叫价阶梯,敲到 “19.96 万” 时,他的指尖停顿了半秒,断指处的纱布隔着衬衫传来轻微的痒意,像有细小的虫豸在爬。
他的目光掠过展柜里的骨印碎片,七枚碎片的排列方式与他记忆中完全一致,背面的血字 “卷 3 开机” 带着熟悉的血竭酒气味,那是 1996 年广州健民草药铺里常用来止血的药酒,此刻却出现在千里之外的北京拍卖行,像给时间按了枚反向回拨键。展厅里零星站着几位看客,大多是衣着考究的收藏家,对着骨印低声议论,没人注意到这个戴白手套的少年,更没人发现他裤袋里的手机屏幕亮着,后台正运行着一个隐形程序,实时记录着展厅内的每一次声波振动。
“碎片拼字?” 一个穿灰色中山装的老者扶了扶眼镜,声音压得很低,目光却没离开骨印。
聂星没回头,指尖依旧轻敲裤缝:“终贪 = 终结 + 贪,也是终 + 贪。” 他的声音像被冷气冻过,带着金属般的质感。
“血字什么意思?” 老者的指尖指向展柜,指甲泛着青白色。
“开机 = 开机 = 开机。” 聂星重复了三遍,每一遍的重音都不同,第一遍落在 “开”,第二遍落在 “机”,第三遍则像叹息,消散在冷气里。
老者似乎还想说什么,聂星突然转身,手套下的断指根停止了敲击:“电话委托号段?”
“010 - 越秀转接,像给广州按回拨。” 老者的话刚说完,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空调风打断,声音飘在空气里,像给号码盖了层隐形骑缝。聂星抬头时,瞥见老者袖口露出半截铜制袖口扣,上面的星痕与 196 章的秤砣凹痕隐隐重合。
10:00,正式拍卖开始。一楼拍卖厅座无虚席,红木座椅被擦拭得发亮,冷气顺着座椅的缝隙往上冒,与人们呼吸的热气相撞,形成细小的白雾。拍卖师穿着黑色西装,手里举着一只深棕色木盒,正是预展时的那只,盒盖打开的瞬间,七枚骨印碎片在顶光下泛着冷光,边缘的血渍像活过来一样,顺着骨纹微微渗开。
“97-18 号拍品,九指骨印碎片一组七枚,起拍价 15 万,加价阶梯 5 千,现在开始竞价!” 拍卖师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全场,带着金属的共振。
“15 万!”7 号座位的中年男人举牌,声音洪亮,打破了厅内的寂静。
“18 万!”3 号座位的女士紧随其后,举牌的动作干脆利落,眼神里透着势在必得。
“19 万!”1 号座位的老者缓缓举手,正是预展时与聂星对话的中山装老人,他的袖口扣在灯光下闪了一下。
全场陷入短暂的沉默,冷气似乎更重了,人们的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就在拍卖师准备喊出 “第一次” 时,角落的电话委托席突然亮起一盏红灯,代理员对着话筒说了两句,随即抬高声音:“19.96 万!”
“哗 ——” 全场哗然,座椅挪动的声音与吸气声交织在一起。19.96 万,恰好是 1996 年《药店加盟终结令》的年份数字乘以一万,像给价格盖了枚反向公章,把政策与拍卖死死绑定。聂星坐在最后一排的阴影里,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裤缝上的敲击声再次响起,与 19.96 万的数字完美契合。
拍卖师愣了两秒,随即恢复镇定:“19.96 万,这位电话委托出价 19.96 万!还有更高的吗?”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没人再举牌。
“第一次!” 木槌敲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像给时间敲了一记重锤。
“第二次!” 冷气似乎凝固了,厅内的腥气变得愈发明显,像有血珠在空气中滚动。
“第三次!” 木槌落下,锤面恰好压在拍卖图录上的骨印照片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压痕,像给拍卖留了枚活体骑缝。骨印照片上的 “终贪” 二字,在锤击的震动下,似乎微微泛红。
“19.96 万什么意思?” 邻座的年轻人低声问身边的同伴,眼神里满是疑惑。
聂星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带着冷气的质感:“1996 年终结令,1 万倍。”
“电话谁?” 年轻人转头,却只看到聂星的背影,他的衬衫领口沾着一点不易察觉的铜屑。
“010 - 越秀转接,号段空,像给空号按回拨。” 聂星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轻滑动,屏幕上显示着一串空号,尾号正是 1996。
“碎片归谁?” 同伴的声音带着颤抖,厅内的冷气似乎穿透了衣物,冻得人骨头疼。
“归空号,也归下一指。” 聂星站起身,黑色衬衫的下摆扫过座椅,留下一道极淡的痕迹,像给阴影按了枚反向印章。
11:00,财务交割处的打印机 “咔哒咔哒” 作响,纸张的油墨味与冷气混合,变成一种刺鼻的味道。电话委托代理人戴着黑色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眼尾有一道极细的疤痕,与 196 章制服男人脸颊的划痕形状一致。他递过来一张支票,支票纸的边缘泛着微黄,上面的字迹用蓝色墨水书写,支票号清晰印着:-07。
聂星的目光落在支票号上,心底快速计算 ——-07 与 196 章弃秤编号 96 - 弃 - 13 相加,恰好是 1996(-07=,-=?不,此处应为数字密码的反向映射: 的后四位 0420 与 96 - 弃 - 13 的 13 相加得 433,再加上 07 得 440,而 1996 的各位数字相加 1+9+9+6=25,440÷25=17.6,看似无关联,实则支票号的 97 对应 1997,0420 对应日期,07 对应第七星,与 96 - 弃 - 13 的 13 形成 “7+13=20”,暗合估价上限 20 万,像给数字按了枚活体回文)。
工作人员接过支票核对无误后,将那只深棕色木盒递给代理人。代理人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刚触碰到木盒,盒内突然传来 “咔咔” 的轻响 —— 七枚骨印碎片遇体温开始自动靠拢,像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碎片边缘的血渍相互融合,顺着裂痕流淌,原本分散的 “终贪” 二字瞬间完整,笔画间的绿霉突然从字槽里钻出来,像藤蔓一样快速生长,缠绕住整个骨印,泛着幽绿的光,像给字盖了枚活体公章。
代理人显然没预料到这一幕,手微微一颤,木盒差点脱手。聂星站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抬起手机,镜头对准骨印。此时,展厅的射灯突然闪烁了三下,光线透过绿霉的缝隙照在骨印背面,原本隐形的二维码骤然显现,黑白相间的方块在幽绿的背景下格外清晰。聂星快速扫码,手机屏幕上自动弹出一个下载框,显示 “butterfly2.img”,大小 96,312 字节 ——96 对应 1996,312 对应 12 月 31 日,正是终结令生效的日期。下载完成后,软盘镜像的属性页显示,第 0 磁道有一道不规则坏道,形状与 196 章铜秤砣的断星碎片完全吻合,像给互联网植入了枚活体钥匙。
“你到底是谁?” 代理人突然开口,声音透过口罩传来,带着压抑的颤抖。
聂星收起手机,断指根的纱布已经被冷汗浸湿:“送钥匙的人。”
绿霉突然停止生长,骨印上的 “终贪” 二字由白转红,像吸饱了血,冷气似乎更重了,带着浓烈的血腥味,漫过整个交割处。
“二维码去哪?” 代理人后退半步,口罩下的呼吸变得急促。
“去广州老戏台,也去下一卷。” 聂星的目光落在代理人的手腕上,那里露出一截黑色表带,表盘上的七星刻度与骨印碎片的凹痕对齐。
“断星形坏道?” 代理人的声音带着恐慌,绿霉的幽光映在他的眼睛里,像两簇鬼火。
“是坏道,也是钥匙,也是最后一捺。” 聂星抬手,手机屏幕上的软盘镜像突然自动加密,密码框弹出,默认显示 “19.96”。
“钥匙开什么?” 代理人突然伸手去抢聂星的手机,指尖刚碰到屏幕,就被一股电流弹开,指尖留下一道绿痕。
“开机,也开终贪。” 聂星侧身避开,手机屏幕自动锁屏,锁屏壁纸正是那枚断星形坏道,“1996 年的终结是开始,1997 年的拍卖是过渡,终贪从来不是结束。” 代理人的身体突然僵住,口罩下渗出暗红的血珠,滴在地面上,与冷气混合成冰珠,像给现实按了枚反向血印。
12:00,聂星走出拍卖行大门,北京的阳光有些刺眼,与厅内的冷气形成强烈反差,让他忍不住眯起眼睛。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自动跳出一条短信,发件人未知,内容只有几行字:
“卷 4?北京?终贪
时间:1997.4.21 00:07
密钥:19.96 万
复活人:蝶生
过时不候,贪字归零。”
短信下方的倒计时正在跳动:12 小时 03 分 17 秒。
他抬手掏出手机,指尖刚触碰到屏幕,木盒里的骨印碎片突然发出轻微的响动,一枚铜钱从碎片的缝隙中掉出,落在掌心 —— 正是 “光绪秤星钱”,钱面上的星位被锉深了 1.96 毫米,比 196 章的铜钱深 0.46 毫米,这 0.46 毫米恰好是 19.96 万与 19.5 万的差值,像给价格留了枚新刻度。钱孔里穿着一缕干枯的绿霉菌丝,丝端结着一只极小的毒蝶,翅膀上的第七星正对聂星的眉心,像给目击者按了枚活体倒计时。
聂星握紧铜钱,掌心传来铜钱的凉意与毒蝶的尖锐触感,断指处的纱布再次渗出暗红,血珠滴在铜钱上,顺着星位的锉痕流淌,变成一道红色的纹路。远处,北京电报大楼的大钟敲响了第七声,钟声雄浑,像从时间深处传来,每一声都带着金属的震颤,漫过长安街的车流,落在聂星的肩头,像给下一章按了最后一枚活体血印。
他抬头望向电报大楼的方向,铜钱上的毒蝶突然振了振翅膀,化作一缕绿烟,消散在阳光里。手机屏幕上的短信开始褪色,只有 “蝶生” 二字越来越亮,最后变成一片刺目的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