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达屏幕上的红点越来越近，零瞳孔一缩，手指立刻搭在操纵杆上。林峰也睁开了眼，坐直身体。
“准备规避。”她低声说。
下一秒，蜂鸟41号从侧后方飞来，撞了下零的机甲外壳：“别紧张！是鸟群！一群铁羽雀穿过电离层，反射信号被误判成高速目标！”
零愣了一下，盯着雷达重新扫描的画面看了两秒，确认光点分散成几十个小点，正呈不规则扇形飞过峡谷上空。
“虚惊一场。”她松开手，引擎转速缓缓回落。
编队恢复巡航节奏，高度降到三百米，风蚀峡谷的岩壁在两侧掠过，像被巨斧劈开的锈铁块。夕阳斜照，机身泛着暖橙色的光。
零忽然放慢速度，轻轻晃了两下机体。林峰抬头，看见她从驾驶舱边缘跃下，变回人形，双手撑着舱沿俯身看他。
“你说过要看地形？”她问，“现在看得清楚吗？”
林峰点点头：“挺清楚。刚才那一下晃，是有意的吧？”
“嗯。”零扬起下巴，“提醒你注意风景。顺便……”她顿了顿，“看看我飞得稳不稳。”
“很稳。”林峰说，“比上次还稳。”
零嘴角微微上扬，但马上压住，清了清嗓子：“那当然。新引擎响应快，护盾系统也调好了。刚才要是真有敌人冲上来，我能三秒内完成规避+反击。”
“哦？”林峰摘下战术目镜，“所以你是想听我说‘干得漂亮’？”
“我不是！”零立刻反驳，耳尖却悄悄泛起一层淡蓝，“我是实事求是地汇报战况！三只风爪兽，全部击杀，无失误，无损伤，任务完成度百分之百。这叫专业。”
林峰笑了：“那你等会儿要不要写个战报？标题就叫《论主战机娘的自我修养》？”
“你敢写我就敢贴维修铺墙上。”零瞪他一眼，尾椎轻轻摆动了一下，“不过……你先说，我这次打得怎么样？”
“你说呢？”林峰反问。
“我说——”零挺直腰背，“我厉不厉害？”
林峰看着她。她站得笔直，眼神亮，语气硬，可手指不自觉地抠着舱沿边缘，像是怕自己说得太多。
他没直接回答，而是伸手摸了下她的头发。这个动作让零瞬间僵住。
“你以前不敢跳下来跟我说话。”他说，“也不敢问我打得行不行。现在不仅敢，还主动要表扬。进步不小。”
“所以……是夸我了吗？”零小声问。
“不是夸你是什么？”林峰收回手，“而且你不只是厉害，你还学会了抢功劳。”
“谁抢了！”零脸一红，“明明是你改得好！引擎推力响应这么快，肯定是你的方案优化到位！还有护盾能量分配算法，一定是加了新逻辑！”
“停。”林峰举起手，“你现在是在邀功，还是在给我上课？”
“我……”零卡了一下，忽然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赶紧闭嘴，扭头看向远处，“反正……你得承认，这次改装成功了。”
“我早就承认了。”林峰靠回座椅，“不然也不会让你载我出任务。而且——”他顿了顿，“你刚才落地那一下，没再轻手轻脚地扶我，直接打开舱盖站我面前，说‘不会让你受伤’。那一瞬间，我知道你不一样了。”
零转回头，眼睛亮得像充了满能的核心火种。
“那……以后的任务，还能让我当主力吗？”她问。
“你已经是主力了。”林峰说，“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让猎隼在外围警戒？”
话音刚落，一道气流猛地从侧面袭来，吹乱了零的长发。猎隼1号压低飞行高度，贴着零的机甲擦过，发出一声短促的电子音。
“喂，主战机娘。”她通过通讯频道开口，“下次留点残血行不行？我也想补个刀，攒点战绩。”
零冷笑：“你那是补刀？上次你一炮轰过去，差点把我推进沟里。”
“那是战术配合！”猎隼1号不服，“再说了，你一个人包揽三杀，是不是太独了？团队作战讲究分工协作懂不懂？”
蜂鸟41号立刻插进来：“林峰都说了，零是主控节奏，你是辅助警戒，职位调动明白不明白？”
“我又没说不服。”猎隼1号哼了一声，“我只是提醒她，别以为换了新引擎就能横着走。”
“我没有横着走。”零双手抱胸，“我是正常发挥。”
“行了行了。”林峰打断，“你们俩刚才在战斗频道里配合得挺好，怎么一回来就开始斗嘴？”
“她先挑衅的！”两人异口同声。
林峰抬手：“都别争。今天零打得干净利落，全程没有多余动作，规避时机精准，攻击效率高。值得一句‘干得漂亮’。”
他看向零：“下次继续这么打。”
零抿嘴一笑，眼角微弯，机械尾椎轻轻摇了摇，像充了电的小风扇。
“听见没？”蜂鸟41号得意地说，“队长发话了。”
“谁是队长？”猎隼1号翻了个白眼，“林峰才是队长。”
“但零是主战机娘啊。”蜂鸟理直气壮，“就像游戏里，输出位就是c位。”
“那我也能当c位！”猎隼1号立刻反驳，“只要给我换更强的导弹模块！”
“你想多了。”林峰笑，“你现在这性格，更适合当突击先锋。”
“那也不错。”猎隼1号语气立刻转好，“至少比蹲后面看雷达有意思。”
零没再接话，而是重新变回机形态，机体缓缓拉升，引领编队向前。她的飞行姿态比之前更加自信，每一次转向都干脆利落，不再刻意保持平稳，而是带着一点张扬的弧度。
林峰靠在座椅上，望着前方逐渐清晰的锈铁镇轮廓。烟囱冒着灰烟，运输轨道上几辆矿车缓缓移动，熟悉的破旧感扑面而来。
“零。”他忽然开口。
“嗯？”
“你刚才邀功的样子，有点像刚考完试等家长签字的小学生。”
“你才小学生！”零立刻炸毛，“我是认真总结战斗表现！”
“对对对，你是成熟机娘。”林峰笑着点头，“下次记得带笔记本，当场写战后复盘。”
“你再调侃我，我就把你扔下去。”零威胁道，但语气毫无威慑力。
“你舍得吗？”林峰反问。
零没说话，只是悄悄把驾驶舱温度调高了两度。
蜂鸟41号偷偷录下了这段对话，准备回去放给甘露51号听。她说这种互动叫“人类与机娘的情感升温现场”，值得存档。
猎隼1号则默默检查了自己的导弹挂载状态，心想下次任务一定要争取一次主攻机会。她不想总是当配角。
编队即将进入城镇空域，四道身影整齐划一，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投在地面，拉得很长。
林峰闭上眼，准备休息一会儿。
零却突然睁大眼睛，盯着前方空中一个飘过的塑料袋。
那是被风吹起的废弃包装袋，在阳光下反着光，像某种信号源。
她没报警，也没通知队友。
只是轻轻调整了飞行轨迹，让整个编队绕开了那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