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扶桑钱娘子的套利经,钱庄何曾吞过利?
大雍王朝东海之滨,有一岛国名曰扶桑。
扶桑国小,却商贾云集,尤其中州町一带,临街的钱庄鳞次栉比,挑着“三菱屋”“三井号”幌子的铺子前,每日里都挤满了鬓边簪着珠花、身着素雅和服的妇人。
这些妇人,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渡边娘子”。
她们不舞刀弄枪,也不吟诗作对,手中攥着的不是绣花针,而是一沓沓印着扶桑天皇头像的“日元宝钞”,靠着一门“低息借钞,高息生利”的套利绝技,在四海钱庄的汇市江湖里搅动风云。
近来,中州町的茶寮里却起了闲话。
几个渡边娘子围坐一桌,面前摆着抹茶和樱饼,眉眼间却带着几分愁色。
“听说了吗?隔壁町的山田嫂子,上个月兑了一千两白银的外币,存到西洋钱庄吃利息,最后算下来,赚的钱竟比预期少了三成!”
“可不是嘛!我家那口子说,定是扶桑的官办钱庄在兑换时动了手脚,借着管控的由头,把咱们的利润给吞了!”
“这话可不能乱说!”
一声清亮的嗓音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邻桌坐着一位身着月白和服的妇人,发髻上只插着一支木簪,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扶桑汇法考》,正是中州町里最懂套利门道的渡边晴子。
晴子放下手中的册子,缓步走了过来,对着众人浅浅一躬:“诸位姐姐,关于套利的利润去哪了,这话可得从三十年前的一桩旧事说起。”
三十年前,扶桑国的《外汇法》还是一本厚厚的“枷锁”。
那时节,百姓若想兑换外币,得先去官府衙门递帖子,写明兑换缘由、数额,少则三五天,多则半个月,才能拿到批文。而且每年能兑换的银子还有定数,多一文都不行。更别提把海外赚的利息汇回国,那更是要被官府抽走三成的“过路费”,真正是“套利三年,不如官府一刀”。
直到扶桑国主颁下新政,修订《外汇法》,又过了四年,彻底砸烂了这道枷锁。
“如今的规矩,可是天翻地覆了。”
晴子掰着手指,给众人细细道来:“第一,咱们扶桑妇人,不用再去官府跑腿,只要拿着宝钞,去三菱屋、三井号这些有官府授权的钱庄,想兑多少外币,就能兑多少——当然,若是兑的数额太大,钱庄会问一句‘钱用在何处’,咱们实话实说‘套利生息’,便是光明正大的合法用途,没人能拦着。”
“第二,海外赚的利息,兑回日元宝钞也好,直接汇回扶桑账户也罢,官府一分钱的额外税费都不收。”
她拿起桌上的茶碗,轻轻一磕:“说白了,如今的扶桑,从官方法度上,就没有‘管控套利、吃掉利润’的说法。咱们套利赚的钱,是多是少,和官府的规矩半点关系都没有。”
这话一出,茶寮里顿时安静了几分。
半晌,一个圆脸妇人皱着眉开口:“晴子妹子,你说的这些,我们也略知一二。可山田嫂子的利润,到底去哪了?总不能平白无故飞了吧?”
晴子微微一笑,转身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一张纸,上面画着套利的门道,一笔一划,写得清清楚楚。
“诸位姐姐,咱们渡边娘子的套利,说白了就是‘借鸡生蛋’——先从扶桑钱庄借低息的日元宝钞,再兑成利息高的西洋白银,存到西洋的钱庄里赚利差。这中间,能啃掉咱们利润的,从来不是官府的规矩,而是三样实实在在的‘市场拦路虎’。”
“第一样,便是钱庄的手续费。”
晴子指着纸上的字,声音清亮:“咱们去三菱屋兑白银,钱庄要收手续费,要么按兑换数额的千分之一到千分之三算,要么直接收一笔固定的跑腿钱,一百到五百日元宝钞不等。若是走外汇保证金的路子,加个十倍二十倍的杠杆,那点差费更是少不了——就像咱们去江湖镖局托运行李,总得给点镖银,这是钱庄的营生,不是官府的管控。”
她顿了顿,又道:“更别提西洋钱庄的账户管理费了。你存着白银,人家帮你看管,每年收个十两到五十两白银的管理费,若是账户里的银子太少,每月还要多收十两。这些钱,都是明码标价的,你嫌贵,可以换别家钱庄——中州町的网络钱庄,手续费就能低到万分之五,比大钱庄划算多了。”
“第二样,也是最厉害的一样,便是汇率的‘变脸术’。”
这话戳中了众妇人的痛处,不少人都叹了口气。
晴子举了个例子,声音里带着几分郑重:“就说去年吧,有个姐姐借了一百万日元宝钞,那时的汇率,是一两白银换七十六点九日元宝钞,一百万宝钞,刚好兑成一万三千两白银。她把这些白银存到西洋钱庄,一年能赚百分之五的利息,本想着一年后能拿回一万三千六百五十两白银,兑回日元,净赚一大笔。”
“可谁能想到,一年后日元宝钞升值了,一两白银只能换七十日元宝钞!”
晴子加重了语气:“一万三千六百五十两白银,兑回日元,只有九十五万五千五百两!扣除借一百万宝钞的一千两利息,最后只赚了四千五百五十两,比预期少了大半!若是日元再升值些,一两白银换六十五日元,那她就得亏本!”
众人听得倒吸一口凉气,圆脸妇人喃喃道:“原来如此……汇率一变,赚的钱就这么没了?”
“可不是嘛!”晴子点头,“这汇率就像江湖上的天气,晴雨不定,谁也说不准。它才是咱们套利的最大风险,比任何钱庄的手续费都厉害。”
“那第三样呢?”有人急忙追问。
“第三样,便是利差的‘收缩刀’。”
晴子解释道:“咱们套利,赚的就是‘低息借,高息存’的差价。前些年,扶桑的钱庄借钱,利息低到近乎没有,甚至还倒贴钱;西洋的钱庄存钱,利息却高达百分之五以上,这利差一拉大,咱们赚的钱自然就多。可若是西洋钱庄降息了,或是扶桑钱庄加息了,利差变窄,咱们的利润,自然也就跟着缩水了。”
她把那张纸铺在桌上,指着最后一行字:“这三样,都是市场里的道道,和官府的管控半点关系都没有。”
茶寮里的妇人们,此刻都恍然大悟。
就在这时,邻桌一个穿着绸缎和服的妇人站起身,她是三菱屋的掌柜夫人,笑着接口道:“晴子妹子说得没错!咱们这些钱庄,说到底就是给诸位姐姐跑腿的。你兑钞,我收点手续费;你加杠杆,我收点点差费;你存海外银子,我帮你托管,收点管理费。若是我敢胡乱加价,吞掉你们的利润,你们转头就去别家钱庄了,我这生意还怎么做?”
掌柜夫人端起茶碗,对着众人举了举:“钱庄是做生意的,不是拦路抢劫的。只有让诸位姐姐赚到钱,咱们的生意才能长久。”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
渡边晴子看着众人释然的神情,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套利也不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就像三十年前的那场江湖风暴,西洋诸国爆发金融危机,日元宝钞一夜之间升值四成,多少渡边娘子手里的白银,兑回日元后血本无归,只能含泪平仓。”
她收起那张纸,眼神里带着几分警醒:“想要多赚钱,少亏钱,咱们就得选手续费低的钱庄,控制好杠杆的比例,盯着汇率的走势,选那些利息高的外币存。这江湖套利的路,靠的是眼光和算计,可不是怨天尤人。”
夕阳西下,中州町的钱庄渐渐挂上了幌子。
渡边娘子们结伴走出茶寮,手里攥着的日元宝钞,仿佛也有了不一样的分量。
她们终于明白,套利的利润,从来不是被官府的管控吃掉的。
在这汇市江湖里,真正的对手,是变幻莫测的汇率,是明码标价的手续费,是时宽时窄的利差。
而她们这些渡边娘子,便如江湖上的剑客,手握“套利”这柄剑,在风云变幻的市场里,寻一条赚钱的生路。
第二章 利差江湖的生死局,汇率之刃斩盈亏
中州町的风,带着咸涩的海味,吹过街边的樱花树,也吹进了渡边晴子的小院。
此刻,她的小院里聚着七八个渡边娘子,都是听了昨日茶寮里的话,特意来讨教套利真经的。
晴子的小院不大,院里摆着一张木桌,桌上铺着一张大大的《四海汇率图》,图上用红黑两色的笔,标注着日元与西洋各国货币的汇率走势,密密麻麻,却又一目了然。
“晴子妹子,你昨日说,汇率是最大的风险,可这汇率到底是怎么变的?咱们这些妇道人家,哪里看得懂那些弯弯绕绕的门道?”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年轻妇人开口问道,她是刚入行的新手,名叫佐藤百合。
晴子拿起一支红笔,指着图上的一条曲线:“百合妹子,你看这条线,是过去十年日元兑白银的汇率走势。它就像江湖侠客的剑法,时而凌厉上扬,时而婉转下跌,可背后,却藏着诸国的经济大势。”
她顿了顿,解释道:“扶桑国若是物产丰富,商贾往来频繁,日元宝钞就值钱,汇率便会上涨;若是国内经济萧条,百姓手里的宝钞攥得紧,日元便会贬值,汇率就会下跌。西洋诸国也是如此,他们的银子值钱不值钱,全看朝堂的政策,看钱庄的利息,看四海的贸易。”
“那咱们怎么才能预判汇率的走势?”佐藤百合追问。
晴子微微一笑:“这世上没有能掐会算的神仙,但咱们可以看两样东西——一是两国的利息差,二是朝堂的政策风向。”
她拿起桌上的一本《钱庄月报》:“你看,上个月西洋的美联储,宣布加息了零点二五个百分点。这就意味着,西洋的银子存进钱庄,能赚更多的利息。于是四海的商贾,都愿意把手里的日元换成白银,白银供不应求,汇率自然就上涨;日元没人要,汇率就会下跌。这时候咱们兑白银套利,就能占个大便宜。”
“可若是美联储降息,那情况就反过来了?”一个年长的妇人问道。
“正是如此。”晴子点头,“汇率的走势,和利差的宽窄,就像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利差拉大,汇率就会朝着有利于咱们套利的方向走;利差收窄,汇率就可能翻脸不认人。”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山田嫂子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脸上带着泪痕:“晴子妹子,不好了!我存的那些澳元,汇率跌了!这下亏大了!”
众人闻言,都围了上去。
山田嫂子哭哭啼啼地说,她上个月听人说澳元的利息高,便把手里的日元兑成了澳元,存进了南洋的钱庄。谁知道这几天,澳元的汇率突然大跌,若是现在兑回日元,不仅赚不到利息,还要亏掉本金的一成。
晴子拿起山田嫂子的兑换凭证,仔细看了看,叹了口气:“嫂子,你这是犯了套利的大忌——只看利息高,不看汇率的风险。”
她指着凭证上的日期:“你兑澳元的时候,正是澳元汇率的高点。南洋的钱庄利息虽高,可他们的经济不景气,朝堂又在降息,澳元贬值是迟早的事。你只盯着利息,却忽略了汇率这把‘双刃剑’,自然要吃亏。”
山田嫂子瘫坐在地上,懊悔不已:“我以为利息高,就能赚大钱,哪里想得到汇率会跌得这么厉害……”
晴子扶起她,声音温和却带着几分严厉:“套利不是捡银子,不是哪个利息高就选哪个。咱们得选那些经济稳定、汇率走势平稳的外币,再搭配低手续费的钱庄,控制好杠杆的比例,才能把风险降到最低。”
她转身,对着众人说道:“诸位姐姐,咱们渡边娘子在汇市江湖里闯荡,靠的不是运气,而是算计。杠杆这东西,就像江湖上的暗器,用好了能放大利润,用不好就会伤了自己。”
晴子举了个例子:“若是你加了二十倍的杠杆,汇率稍微涨一点,你赚的钱就会翻二十倍;可若是汇率跌了一点,你不仅会亏掉本金,还得倒贴钱庄的钱。前几年,有个姐姐加了二十五倍的杠杆,结果日元一夜升值,她直接爆仓,把半辈子的积蓄都赔了进去。”
众人听得心惊肉跳,佐藤百合更是脸色发白:“这么说来,杠杆是万万碰不得的?”
“那倒不是。”晴子摇头,“杠杆要用,但要适度。新手最好从一倍杠杆开始,等摸透了汇市的门道,再慢慢增加。就像江湖剑客练剑,先从木剑开始,等身手练好了,再用真剑。”
她顿了顿,又道:“除此之外,咱们还要选对钱庄。大钱庄的手续费高,但信誉好;网络钱庄的手续费低,但要仔细甄别,别掉进骗子的陷阱。就像咱们去江湖上的客栈投宿,要选那些招牌亮、口碑好的,别选那些偏僻的黑店。”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称是。
山田嫂子擦干眼泪,握着晴子的手:“晴子妹子,谢谢你指点迷津。这次我就算亏了,也认了,权当买个教训。以后套利,我一定听你的,仔细算计,再也不莽撞了。”
晴子拍了拍她的手,笑着说:“吃一堑,长一智。汇市江湖里,没有常胜将军,只有不断学习的人。咱们渡边娘子,靠着套利养家糊口,不容易。但只要咱们摸透了市场的门道,避开那些陷阱,就一定能在这江湖里,赚得一份安稳的生计。”
夕阳渐渐落下,余晖洒在小院的樱花树上,映得满院生辉。
渡边娘子们围坐在木桌旁,看着那张《四海汇率图》,眼神里不再有迷茫,取而代之的,是几分坚定和算计。
她们知道,汇市江湖的路,还很长。
但只要手握“算计”这柄剑,避开汇率、手续费、利差这三道关,她们这些渡边娘子,就能在风云变幻的市场里,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而那些关于“钱庄管控吃掉利润”的闲话,也渐渐消散在中州町的晚风里,再也无人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