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路途,但凡有鬼拦在豆助指引的路上,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出刀清理。
“源之呼吸·壹之型·破晓!”
刀光简单直接,却快得让普通鬼根本无法反应,往往刀光一闪,鬼便已化为灰烬。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尽可能地为后方可能跟上来的队员,以及在其他地方苦战的同伴,减轻一分压力。
唰!
又是一刀,轻松斩断了一只从天花板阴影中倒吊扑下的鬼的脖子。
鬼的躯体在消散,这本该是战斗中微不足道的一瞬,但源翼清的动作却剧烈颤抖了一下,一段段记忆在他的脑海展现。
那是京都的街道……熟悉的巷口,挂着褪色暖帘的居酒屋……是他阔别已久的那片街区,是他长大的地方,每一块砖石都刻着童年的痕迹。
画面一闪,是他家的那座小屋。鬼伸着颜色青灰的长舌,黏稠腥臭的口水不断从舌尖滴落,在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污渍。
鬼的面前,男人手中紧握着一把菜刀,挡在女人和缩在女人身后吓得瑟瑟发抖的孩子身前。男人的脸上虽然充斥着愤怒和恐惧,但手臂却很稳,刀刃对准了鬼,用尽全身力气怒吼着,试图威吓这闯入家中的怪物。
“滚出去!怪物!离我的家人远点!”
“父亲……”
源翼清的嘴唇无意识地翕动,吐出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鬼对父亲的怒吼和挥舞的刀锋完全不屑一顾,它甚至懒得躲避,任由刀砍在它身前。砍出来的伤口太浅,很快就愈合了。它就这么直直地走过去,用那只鬼爪抓住了父亲的脖颈,然后——
咔嚓。
轻微却足以击碎源翼清脑海中整个世界的脆响。
父亲布满血丝的双眸,里面的愤怒、恐惧、不甘……所有情绪在万分之一秒内被抽空,只剩下死寂的空洞。他挥舞的手臂颓然垂下,菜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整个身体失去了支撑,软软地倒向一旁。
母亲发出了凄厉的尖叫,几乎崩溃,但她却在最后一刻用尽所有力气,将身后完全吓呆的翼和往鬼的侧面一推。
“快跑!翼和!快跑!!去找你哥哥!!”母亲泪流满面,眼中满是绝望和惊恐,她自己却朝着鬼扑过去,试图引开鬼的注意。
“妈妈!”年幼的翼和被推得踉跄,哭着回头喊。
鬼似乎觉得很有趣,它丢开男人软塌的身体,长舌舔了舔嘴唇,先是身形一晃,拖着女人追上了没跑出几步的孩子,掐住了他细嫩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画面被血红浸染。
源翼清看到弟弟的小脸迅速涨红,手脚无力地踢打……然后是血肉被撕裂的声音,咀嚼声……鬼似乎并不十分饥饿,它更像是在品尝,在玩乐。
父亲、母亲,它都只是象征性地尝了几口。唯独在翼和的身体上,它停留得最久,啃食得最为仔细……
“吼!”
身旁,一只鬼抓住了他这片刻的失神,利爪带着腥风抓向他的后心。
噗!
刀锋划过鬼的双腿膝盖处,鬼前扑的身形骤然失衡,惨嚎着向前栽倒在地,双腿开始蠕动再生。
鬼抬起狰狞的头,它意识到自己与眼前这个剑士的实力差距犹如天堑。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它用双臂快速扒拉着光滑的地板,惊慌失措地向后蠕动,只想远离这个散发着可怕气息的人类。
然后,它看到那个剑士转过了身。
脸上没有什么暴怒的表情,甚至有些……恍惚?
下一秒,日轮刀的刀尖,在它视野中急速放大。
噗嗤!
刀锋没有刺向脖子,而是直接捅穿了它大张的嘴,从后脑透出少许。
这一击对于鬼来说并非立即致命,剧痛和恐惧让它疯狂,它残存的双臂猛地抬起,狠狠抓向剑士的腿。
唰!
鬼的双臂齐肩而断,飞落在地。它本能地想要再生自己受伤的地方,却感觉到一阵灼烧的剧痛从肩膀传来。它定睛一看,那个剑士的日轮刀原本青白色的刀身已是一片赤红,如同刚从熔炉中取出,散发着令鬼极度厌恶与恐惧的气息。
“呃!嗬……”
它连完整的惨叫都发不出了,那把赤红的日轮刀再次贯入了它的口腔,灼热的气息让它倍感煎熬。
源翼清的目光落在鬼的脸上,又仿佛穿透了它,看到了记忆中那间满是血污的小屋,看到了父母倒下的身影,看到了弟弟那双与自己相似的眼睛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两行滚烫的液体从源翼清的眼眶中滑落。
“下地狱去吧。”
他低声说,手腕一转。
鬼的脖子被日轮刀切断,连同躯体一起化为飞灰,飘散在无限城的空气里。
源翼清站在原地,微微喘息了一下,不是体力消耗,而是一种精神上的剧烈动荡后的虚脱感。眼前似乎还残留着家人惨死的画面和刚才那只鬼临死前的扭曲面容,两者交织重叠,让他一时有些晃神。
“嘎!”
“蝴蝶忍遭遇上弦之贰!”
“重复!蝴蝶忍遭遇上弦之贰!情况危急!”
“别在这里傻站着发呆了!源翼清!快点去支援!!!”
豆助焦急的鸦鸣刺入源翼清的大脑,小家伙在空中疯狂盘旋,用翅膀指向一个与之前略有偏差的方向。
忍姐姐?上弦之贰?
所有纷乱的情绪被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强行震散,源翼清浑身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
“知道了!”他低吼一声,抬起手在脸上狠狠抹了一把。
……
蝴蝶忍与童磨交错而过,注射器针尖般的日轮刀刀尖刺入了童磨挥扇格挡时露出的手臂外侧。毒素顺着中空的刀身在刺入的瞬间便猛烈注入。
“呃!”
童磨手臂上的肌肉剧烈抽搐,被刺中的部位以及周围的血管迅速变为黑紫色,并且还在向其他部位蔓延。
这骇人的变化仅仅持续了不到两秒钟,童磨脸上的笑容并未消失,眼中闪过兴致盎然的光。紧接着,那些紫黑色的纹路寸寸退散,手臂皮肤眨眼间便恢复了原本的白皙光洁,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