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先生，可我已经答应他们，进入墙子岭关口交换俘虏。现在出尔反尔，不好吧？”
听闻此言，范文程长长呼了一口气，还好来的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济尔哈朗大将军，这就是皇上为何派我来的原因。谈判不是打仗，靠的不是勇武，而是脸皮。”
“出尔反尔啊？”
“不是出尔反尔，是兵不厌诈。”范文程看着地形图沉默片刻。
“墙子岭关口向北二十里有个土坡，叫黑沙坡，咱们明天就约明军到黑沙坡交换俘虏。还有，双方只能带两千人。”
“我这就派人通知明军。”
“大将军，不可。”范文程再一次拦住几欲先走的济尔哈朗。
“如果现在通知明军，明军会有足够的谋划时间，咱们等于是把主动权再次交给了他们。这样，明天一早再通知他们，让他们没时间做出改变。”
“范先生，万一他们不同意，致使交换俘虏的事失败呢？”
“大将军，这怎么可能？快过年了，炎黄子孙最在乎这个，谁不想着回家和家人团聚？他们现在窝在墙子岭是为了什么？总不可能是为了喝关外的黄沙吧。
”范文程看了看营帐外的夜空，气定神闲。“咱们着急，他们也着急。现在比的就是定力，谁定力不足，谁就会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
翌日，墙子岭。
中军营帐。
“督师，咱们真不去帮帮张总督吗？”虎大威疑惑看着卢象升。
“不用，皇上既然把这件事交给他办，那就一定有皇上的道理。打仗，我们有信心。可这种谈判交换俘虏的事，我们不擅长。贸然插手，可能会适得其反。”
卢象升说完又想到了什么。
“还有，告诉祖督师，洪总督他们，关宁军和秦军要做好战斗准备，只要张总督有请求，随时随地都要能顶上去。”
墙子岭关口内侧，方正化，曹化淳，黄得功，周遇吉，和一万七千京营将士静静地看着张世泽。
对于方正化过来，张世泽也理解。
方正化是监军，必须将事情的一五一十告诉崇祯，他自然是要紧紧参与此事。
看着时间差不多，张世泽找到黄得功。
“老黄，等下不管建奴那边是谁过来交换俘虏，直接带兄弟们围住，然后看我脸色行事。”
黄得功虽然脸上狐疑，可还是点了点头。
这时，一位兵痞从墙子岭关口冲过来。
“总督，情况有变。刚刚建奴派人送来消息，说是要我们到关外二十里黑沙坡交换俘虏，双方只能带两千人。”
听闻此言，张世泽纵然怒火中烧，可看了看日头，也知道已经没有时间再纠缠，无奈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对方有高手，知不知道对方负责谈判的人是谁？”
“刚刚建奴斥候送信过来时说了，是他们的济尔哈朗大将军。”
“不可能，一定还有其他人。如果只是济尔哈朗，他一开始就不可能答应到墙子岭交换俘虏。”
听到张世泽这话，那兵痞仔细想了一下，然后疑惑说道：
“对了，刚刚建奴斥候离开时说什么范先生。”
张世泽：“……”
范先生？
难道是他？
如果真是范文程，那必须拿下。
建奴能够问鼎中原，除了天不遂人愿，天灾不断，大明自己不争气，内忧外患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这个范文程。
建奴人口太少，只是想着南下抢些财物，并没有问鼎中原的心思。就是这个范文程开导皇太极，将炎黄子孙的缺点一一指出，这才给了皇太极问鼎中原的决心。
既然你来了，那就别走了。
“老方，老曹，给你们一个任务。等下我们出关和建奴交换俘虏，你们要不惜一切代价拿下一个叫范文程的。那厮是我们大明人，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范文程？这么重要吗？要不然把济尔哈朗拿下，他是大将军。”
“济尔哈朗不算什么，一定要把范文程拿下。你们二人一起出手，生死不论。”
……
墙子岭北百里，济尔哈朗带着八万南下建奴唯一逃出生天的猛将毕恭毕敬站在范文程营帐外。
透过营帐门帘缝隙，范文程知道济尔哈朗站在外面。
不过，范文程并没有立刻出门，而是坐在凳子上足足等了一刻钟后，这才装出刚刚睡醒的表情出门。
大将军，你怎么在这？为何不叫醒我？范文程先是装的大吃一惊，后又装出受宠若惊之态。
“嘎”
没等济尔哈朗开口客套，营地手臂粗的战旗旗杆应声而断。一阵风吹过，掉落的战旗正好吹到范文程头顶上。
扯下头顶上的战旗，范文程脸色惨白。
“范先生，可是不吉之兆？”看着范文程六神无主，济尔哈朗满脸担忧。
“大将军莫慌，战旗应我出门而断，是我的因果。我乃文臣，大将军乃武将。今日不利文臣，利武将，大将军负责的这次交换俘虏定能马到成功。”
“那范先生你？”
“我可能回不去了。”
听闻范文程此言，济尔哈朗脸色大变。“来人，将雅布兰将军请来。”
当一身材魁梧大将赶到后，济尔哈朗看着面前建奴两大高手，稍微松了一口气。
“等下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们一定要保住范先生。我们所有人都可以死，唯独范先生不能出事。”
“大将军放心，有我雅布兰在，范先生无恙。”济尔哈朗捡起地上的战旗交给雅布兰重新挂上，匆忙间，济尔哈朗手心被这段的木头扎破。
看到这，范文程再次心头一紧。
“大将军，本来你交换俘虏一帆风顺。可你强行介入我的因果，手心出血，今天交换俘虏应该会有岔子。”
“无妨，只要范先生没事就行。”
没等范文程开口，刚刚挂上的战旗再次掉落，直冲范文程飞去。
这次范文程不但自己没有动，还伸手阻止济尔哈朗接战旗。
当战旗距离范文程头顶还有一公分距离时，平地刮起一阵无名风，将战旗从范文程头顶吹起，继续向北飞去。
“大将军，大吉之兆。”纵然是范文程，此时也难掩内心的喜悦。
“虽然这次交换俘虏可能会出岔子，可我们依旧可以借助天时化险为夷，一路向北，凯旋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