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忙伸手拉住苏荷的衣袖,声音都带上了颤音:“是啊荷儿,你爷爷说得在理!万一被那些歹人盯上,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扛得住?他们要是硬抢怎么办?庆王还在前线打仗,咱们这边没个靠山……”
宁春花越想越怕,手心里都攥出了汗。
苏荷抬眼,眸子里却没有半分慌乱,反而透着几分笃定。
她拍了拍宁春花的手,轻声安抚:“奶奶放心,我会让子安留下的暗卫和苏记的护院暗中照拂,让伙计们结伴出去售卖,不会单独行动。”
她顿了顿,又说出自己的另一层打算:“而且我打算把售卖所得的一成拿出来,捐给守城的兵士做军饷。这样一来,既得了民心,那些想打歪主意的人也得掂量掂量,不敢轻易动手。”
“另外,我还想借着售卖的由头,在苏记铺子前设个告示牌,把简单的种菜和保存蔬菜的法子写上去,就算日后没有苏记,他们也能自己种些菜糊口。”
苏庆祥沉默了半晌,目光沉沉地看着苏荷,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孙女。
最终他重重一拍桌子,声音洪亮:“好!荷儿你考虑得周全,爷爷信你!这事就按你说的办,家里的人都听你调遣!”
宁春花见老伴松了口,也不再反对,只是拉着苏荷的手絮絮叨叨地叮嘱:“那你可得小心些,凡事别自己往前冲,让伙计们多干些活,你累着了可怎么好?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奶奶可怎么活啊。”
苏荷笑着应下,指尖却悄悄攥紧,她心里清楚,这不过是第一步。
乱世之中,光靠售卖吃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她还要借着这个机会,让大乾的百姓们学会更多营生的本事。
让他们能真正靠着自己的双手,在这乱世里站稳脚跟。
“只是有一样,”苏庆祥又补充道,眼神里带着一贯的善良,“售卖的价钱定要亲民,别让穷苦百姓望而却步,咱们赚点糊口的钱就够了,不能趁火打劫。”
苏荷眉眼弯了弯,眼底漾着暖意,爷爷奶奶始终是这般心软。
她点头应道:“爷爷放心,我早想好了,分高低两种档次。贵的做精致点心和菜品,卖给镇上的富户;平价的做杂粮菜饼、菜粥,卖给普通百姓和流民,保准人人都能买得起。”
话音刚落,堂屋的门就被猛地推开,苏轩气喘吁吁地冲进来,手里还攥着一片蔫巴巴的红薯叶,脸涨得通红:“荷妹,爷爷奶奶,糟了!那些流民干活倒是实在,可他们没种过这些菜,把好几株嫩菜苗当成杂草给拔了,我爹正拦着他们,都快急哭了!”
苏荷闻言,立刻起身,拿起墙边挂着的草帽扣在头上:“爷爷奶奶,你们忙了一早,在家里歇歇,我去看看。顺便教他们怎么侍弄这些菜,也好让他们知道,这些菜不光能吃,还能靠手艺换活路。”
走到门口时,她又回头看向苏庆祥和宁春花,声音清亮:“对了爷爷奶奶,归宁院的绣娘们也能帮忙做些菜干、腌菜,咱们多管齐下,总能把这局面撑起来。”
说罢,她便跟着苏轩往菜地走去。
阳光洒在她的背影上,将那纤细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明明是女子的单薄身形,却硬是在这乱世的尘埃里,走出了几分一往无前的孤勇。
苏庆祥和宁春花站在门口,望着那道背影渐渐远去。
宁春花抬手擦了擦眼角,声音哽咽:“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扛了这么多事。”
苏庆祥拍了拍她的肩膀,脸上满是心疼与骄傲。
却也清楚,这世道容不得他的荷儿退缩,她肩上的担子,只会越来越重。
苏荷带着苏轩赶到菜地时,只见流民们正围着被连根拔起的菜苗手足无措,一个个垂着头,脸上满是懊恼与惶恐。
苏志礼急得额角青筋突突直跳,手指着那些蔫掉的红薯苗,嘴唇动了半天,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这些人本就遭了战乱流离之苦,又因被蛊惑犯了错,他实在舍不得苛责。
苏荷快步走上前,蹲下身捡起那株被当成杂草的红薯苗。
指尖轻轻抚过叶片上的泥土,嫩绿的藤叶在她掌心微微颤动。
她抬眼看向围拢过来的流民,眉眼弯起,声音温软如春风:“大家别慌,这可不是没用的杂草,它叫红薯。埋在土里的块根蒸熟了,咬一口又甜又面,就连这藤叶,焯水后凉拌也是道爽口的好菜,全身上下都是宝呢。”
流民们听得目瞪口呆,纷纷挤上前来,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红薯苗,眼神里满是新奇。
有人忍不住低声嘀咕:“原来这东西能吃?俺们还以为是碍眼的草,差点全拔了……”
苏荷也不恼,索性坐在田埂上,手把手教他们辨认红薯、土豆、辣椒的苗株。
从如何培土固根,讲到如何浇水施肥,甚至连辣椒喜阳、南瓜耐涝的习性都细细道来。
她的声音温和又有耐心,原本紧绷的流民们渐渐放松下来,跟着她的动作笨拙地学着。
田埂上此起彼伏的都是“姑娘,这个是不是该埋深点?”“苏姑娘,这辣椒苗要不要搭架子?”的询问声。
把菜地补救妥当后,苏荷马不停蹄地赶回镇上,一头扎进苏记的后厨,连喝口水的功夫都舍不得。
灶台边的案板上,堆着她从空间厨房里取出的土豆、红薯、南瓜,还有红彤彤的西红柿和火辣辣的辣椒。
像一堆打翻了的颜料盘,鲜活又热闹。
苏荷叫来厨子们在旁观看。
她挽起衣袖,先拿土豆试手。
她将土豆去皮擦成丝,拌上面粉和葱花,下锅煎成金黄的土豆饼,滋滋的油香裹着焦脆的香气,飘得后厨满是暖意;
又切了滚刀块,和五花肉一起炖在砂锅里,文火慢煨后,土豆吸饱了肉汁,绵软得一抿就化。
红薯则被她上锅蒸得软糯,碾成泥后裹上糯米粉,搓成圆滚滚的红薯丸子,下油锅炸得金黄,咬开是甜丝丝的内馅,甜而不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