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心殿的晨雾里,总飘着淡淡的草木清香。殿后的空地上,二十余名修者正以凡心诀催动灵力,他们掌心的淡绿光芒温柔地覆在枯萎的灵植上,原本卷缩的叶片竟缓缓舒展。青袍修者蹲在最前,指尖光丝缠着一株“醒神草”,转头对身后的少年笑道:“记住,凡心诀不是强催灵力,而是用共情让灵植感受到你的善意——就像当初林烨大师唤醒我们一样。”
林烨站在殿门廊下,看着这一幕,指尖的凡火轻轻跳动。三个月来,凡心殿没有再挂“规以束行”的光字,反而多了块修者们合力雕刻的木匾,上书“心守正,法自然”。来求学的修者越来越杂,有年轻弟子,有卡在瓶颈的中年修者,甚至有几位隐世的丹师——他们发现凡心诀能提升炼丹时的专注力,丹药成功率竟提高了三成。
“大师,东角的灵泉出问题了!”一名灰袍修者匆匆跑来,脸上沾着泥点,“泉眼突然冒出黑褐色的水,我们用天规符文净化没用,连靠近都觉得神魂发沉!”
林烨赶到时,灵泉边已围了不少人。原本清澈的泉水泛着腥臭的黑沫,泉壁上的天规符文黯淡无光,几名保守派修者站在远处,嘴角带着隐晦的笑意。“是‘腐心墨’。”柳清歌抚过泉边的泥土,眉头微蹙,“这种墨能污染灵脉,专门克制神魂类功法——除了天规阁的库房,别处根本没有。”
“哼,自己功法浅薄,镇不住邪秽,倒怪起天规阁来了?”冷硬的声音传来,天玄穿过人群,鎏金铠甲上的符文半亮,他目光扫过黑沫,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腐心墨是玄夜长老的私藏,他昨日还劝过玄夜“莫要过界”,没想到对方还是动了手。
“执法者这话就偏颇了。”一名丹师站出来,举着一枚沾了黑沫的丹炉碎片,“这灵泉是凡心殿和天规阁共用的,若真被污染,你们的修者也没法用。林烨大师,您快想想办法,我炉里还炼着‘清心丹’,等着用泉水做药引。”
林烨没理会天玄的嘲讽,蹲下身将凡火探入泉中。淡绿光芒刚触到黑沫,就传来尖锐的腐蚀声,他眉头微蹙——这腐心墨里掺了浊雾的残息,比寻常毒素更难净化。“凡心诀主‘化’,不主‘镇’,需得天规符文的‘束’力配合才行。”他抬头看向天玄,“执法者,能否借你的天规剑一用?”
天玄一愣,下意识地握紧剑柄。他私下用凡心诀疏通灵力淤塞后,天规心法的瓶颈已松动大半,甚至能隐约感受到凡火与天规符文的共鸣。可众目睽睽之下,与“异端”联手,无疑是打自己的脸。“我凭什么信你?”他嘴硬道,眼神却飘向泉中不断扩散的黑沫。
“就凭这灵泉若彻底污染,修真域的丹草会成片枯萎。”林烨站起身,凡火在掌心凝成一枚光符,“你若不愿,我便用凡火硬抗,但净化后灵泉至少要百年才能恢复——这是你想看到的‘维护秩序’?”
“你少用大话压我!”天玄怒喝一声,却猛地将天规剑掷给林烨,“若敢搞鬼,我第一个拿你是问!”剑身掠过半空时,符文突然亮起,竟与林烨掌心的光符产生了细微的共鸣。
林烨接住长剑,指尖光符顺着剑刃游走,将凡火注入符文。“大家后退!”他大喝一声,持剑刺入泉眼,“天规束形,凡心化秽——起!”金色的天规符文与淡绿的凡火交织成螺旋状,顺着泉眼沉入地底,黑沫遇到交织的光芒,发出凄厉的尖叫,渐渐化作青烟消散。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玄夜的冷喝:“天玄!你竟敢助异端动用天规至宝!”黑袍老者带着十几名保守派长老赶来,周身黑气翻涌,“此剑是执法者的象征,怎能让歪门邪道染指?”
天玄脸色一变,刚要上前,凡心殿的修者们已自发挡在林烨身前。青袍修者手持刚恢复生机的醒神草,大声道:“林烨大师在净化灵泉,不是搞鬼!玄夜长老,你若真为修真域着想,就该看看这泉水,而不是一心挑事!”
“一群被蛊惑的蠢货!”玄夜怒不可遏,黑气凝成利爪朝着最前的少年抓去。林烨眼神一凝,刚要催动凡火,天玄已抢先一步挡在少年身前,天规剑横劈而出,金色符文将黑气斩散:“大长老!灵泉未净,先伤自己人,这就是你说的‘正统’?”
玄夜愣住了,在场的保守派长老也面面相觑。天玄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众人,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我承认,凡心诀并非异端——我用它疏通了十年的灵力淤塞,天规心法才得以突破。这功法能净化浊雾,能救活灵植,能让修者守住初心,凭什么被斥为邪说?”
这话如惊雷炸响,保守派修者们彻底乱了。几名年长的长老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上前一步:“执法者所言当真?若凡心诀真能辅助天规心法……”
“不信你们看!”林烨抬手,将凡火注入泉边的一块顽石,淡绿光芒中,顽石竟裂开一道缝,长出一株嫩绿的草芽,“凡心诀不是要取代天规,而是让天规更有温度。就像这草,天规是土壤,凡心是雨露,二者缺一不可。”
玄夜看着那株草芽,想起五百年前挚友为保护灵草而死的模样,黑气渐渐收敛。他沉默片刻,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瓶,掷给林烨:“这里是‘清灵露’,能加速灵泉恢复。但你记住,若凡心殿有一人因功法走火入魔,老夫必亲来拆了你的殿宇。”说完,他转身离去,竟没再提“异端”二字。
保守派长老们见状,也纷纷散去,只是离开前,不少人悄悄问青袍修者要了凡心诀的基础法门手抄本。天玄走到林烨身边,接过自己的长剑,剑刃上的符文比之前更亮了:“之前的事,是我固执。但你若敢用凡心诀操控修者,我照样不会饶你。”
“我从未想过操控任何人。”林烨微笑着点头,“执法者愿意监督,再好不过。”
夕阳西下时,灵泉已恢复清澈,泉边围满了修者——有凡心殿的,也有天规阁的,他们凑在一起,讨论着凡火与天规符文的配合之法。柳清歌坐在泉边抚琴,琴音温和悠扬,黑月老祖和银焰天使则在一旁指导年轻修者梳理灵力,画面一派和谐。
林烨站在凡心殿的廊下,看着那块“心守正,法自然”的木匾,指尖的凡火与远处天规殿的鎏金光晕遥相呼应。他知道,保守派的质疑并未完全消失,但至少,修真域的秩序裂痕已开始弥合。
“在想什么?”柳清歌走到他身边,递过一杯灵茶。
“在想,这才是‘四域共生’的样子。”林烨接过茶杯,茶香混着草木气息,沁人心脾,“凡火不灭,不是靠武力征服,而是靠初心凝聚——只要我们守住这份心,修真域的明天,一定会更好。”
夜风吹过,凡心殿的灯火次第亮起,与天规殿的光芒交织成一片温暖的光晕,照亮了修真域的夜空。那些曾经的对立与冲突,在凡火的温暖与天规的严谨中,正慢慢化作推动修真域前行的力量——这,便是凡心不屈的真正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