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军联盟内部磨合之时，隋帝杨广连发圣旨，召各路大军前来勤王。
此时的洛阳，亦是风起云涌。
收到义军南下的消息时，皇室、宇文阀和独孤阀联手，迅速稳定朝政，调动物资、整合大军准备勤王。
待圣旨到来，早已准备妥当杨玄感即日挂帅出征，领洛阳周边八万大军。裴仁基任副帅，携三子随军勤王。崭露头角的李靖，走舅舅韩擒虎的门路加入军中，任军中参将。
昌平王邱瑞亦做出表率，将独子邱继送入军中。
风雨飘摇之际，各大世家或自愿、或随大流，纷纷派遣嫡系子弟随军，既是镀金，也是人质。
襄阳镇守大将尚师徒，接到圣旨后亦领五万大军东进勤王。
南阳三万大军抽调一半入京补充防务，太守张须陀领兵剿杀境内南阳朱灿麾下叛军和伍云召旧部，分身乏术。
西域大将魏文通更是鞭长莫及，且西域新复，大军不可轻动。
细细数来，偌大的大隋，精锐过百万，大将之才竟缺乏至此。
幽州北平府更是山高皇帝远，隋帝杨广压根就没有尝试调兵考验北平王的忠心。
宇文化及屡屡进言，隋帝才向镇南王宋缺发了一道圣旨，诏其护驾。
......
洛阳城外，静念禅院。
隋帝被阻四明山的消息，送入皇宫的同时，禅院住持了空也同步收到。
了空白眉白须，年近百岁，一身僧袍洗得发白，苦修闭口禅多年，号称一旦开口，有大宗师之力。座下四大金刚，年纪甲子左右，尽是宗师高手。
“住持，隋帝被困四明山，是否将消息传至慈航静斋。”
了空：“......”
见住持点头，四大金刚之首的不嗔又问：“我寺是否需要有所应对？”
了空：“......”
这次是摇头。
不嗔心境坚如磐石，早已习惯修行闭口禅的住持如此。
“日前收到静斋梵斋主书信，请禅院修建一座长宽各三丈三尺、高一丈半的小铜殿，用来存放一物，不知我该如何答复？请住持示下。”
“......”
了空手指微动，地面出现三个寸许小字，一看正是——答应她。
显然，修行闭口禅的了空只是不能说话，不限制写字。
不嗔也曾疑虑，佛法以修心为要。所谓闭口，该是无思无想、四大皆空之境，而不是字面意义闭口不言。但他素来信奉住持了空的佛法，从未说出此念。
见了空闭上双目，不嗔轻轻一礼，退出大殿。
殿外，早有三个老僧等候。见不嗔出来，纷纷围了上去。
“师兄，住持怎么说？”
“还是老样子，传信给静斋。另外，答应静斋的要求，再铸小铜殿。”
不贪凝重道：“师兄，一座铜殿可不是小事。静斋那边就让本院自行出资不成？”
“嗯。”
“万万不可啊师兄。以那铜殿的规制，耗费黄铜近百万斤，就算两派祖师同出一门，又有祖师遗命，也不能如此照顾静斋。”
“不贪师弟，此举关乎我佛门大兴，不得不为。以那件宝物的珍贵，仅是在禅院放一段时间，就足够铜殿的价值了。而且铜殿又不会跑，不会吃亏，放心吧。”
不贪还要再问，却被不痴抢过话头。
“不嗔师兄，值此战乱，我禅院是否要广开山门，普度世人。”
“不可！禅院地处京师，岂可越过朝廷行事。不痴师弟需得断绝痴念，往后不可胡言。”
不惧人如其名，脾气最是火爆，“师兄，朝廷自顾不暇，正是佛法大兴之机，何必如此畏缩？何况出家人四大皆空，不受王法约束，有何不可？”
“我说不可就是不可。”
不嗔怒道：“当年你们没有这份心性接过寺内事务，如今就要听为兄安排，否则休怪为兄无情。”
“是，谨遵师兄之命。”
三人见不嗔发怒，条件反射听命肃立。
不嗔走后，三人看向大殿内的目光，贪婪而敬畏，最终各自散去。
......
不到两日，消息传到慈航静斋。
秦川面容依旧与十年前一般无二，一身白衣更添三分成熟风情，躬身将情报送上。
梵清惠亦如十年前那般，面朝观音圣像，修为却毫无进益。
“何事？”
“静念禅院消息，隋帝北归，被阻四明山。大战将起。”
“哦？看来那些世家侵吞殆尽隋文帝留下的底蕴，迫不及待要挖大隋的根了。”
梵清惠声音清冷，仿若无欲无求，飘然天外。
“依你看，此战胜负如何？”
“大宗师不出，无人能敌天宝将军，义军必败。”
“博州那群人呢？”
“他们只派出一万军队参与义军联盟，主力迎战靠山王。秦大宗师未必会直面天宝将军。”
“看来，他们也是聪明人。也罢，通知那个人走一趟。正好，他算是这世上最恨隋帝和宇文成都的人了。”
“是，斋主。”
事情解决，秦川躬身退下。
自当年阴后突破大宗师的消息传来，斋主梵清惠便常年闭关，不理外事。众弟子的武艺都是由长老传授。
秦川自忖，自己司掌情报，能偶尔见到斋主，心情好时还能得其指点。在静斋这一代弟子中，已是仅次于掌门真传弟子妃暄师妹的待遇了。
......
勤王圣旨传到岭南宋家。
宋家核心要地磨刀堂，地剑宋智周身散发锐利的剑意，直面长兄宋缺。
十五息后，宋智颓然收回剑意。
“大兄，我又败了。”
“不错，看来秦兄的方法确实有效，你已摸到大宗师门槛，就差破开心中的桎梏了。”
宋智苦笑。“大哥你就别安慰我了。差的这一步，就是天堑。”
“好了，不说这些。你来找为兄，有何要事？”
“天子南巡船队被阻四明山，勤王圣旨已到宋家，请大兄助阵。”
“难！此战已非我一人之力所能左右。”
“大兄所言甚是。天子以为能将关陇世家、山东世家、江南世家玩于股掌，独断乾坤。却不料人心不足，先帝留下的底蕴在数次大战中被消耗一空，如今三方势力联合起来，欲要瓜分大隋。”
“不错！连年大战，军心可用，军方忠心天子的将领不在少数。但雁门关一役，天子神话破灭，更糟的是，军方的忠心势必会被怀疑。而四明山之战，如若朝廷不能速胜，天子威信势必跌落谷底。届时，宇文家难免异动。”
“天宝将军忠心护主，无论何时，天子都有生存之机。可偏偏他姓宇文......”
兄弟俩你一言我一语，局势如掌上观纹，清晰无比。
先帝欺负孤儿寡母，从宇文家手中夺来的皇位，却要依靠宇文家嫡系血脉宇文成都守护，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宇文化及再忠心，面对恢复宇文家荣光的契机，就算他本人忍得住，也自会有数不尽的暗手，将他推上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