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六甲海峡,风平浪静。
碧蓝的海水在赤道的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然而,对于往来于此的各国商船而言,这片曾经自由通行的黄金水道,如今却弥漫着一股令人不安的气息。
一支庞大的舰队横亘在海峡最狭窄处。
舰队的中央,是旗舰昆仑号,它那迥异于任何帆船的简洁线条,覆盖全身的厚重装甲,以及三座高高昂起的双联主炮,无声地宣告着这片海域新的统治者。
在它的周围,是十余艘体型稍小,却更显灵活的猎风级驱逐舰,它们的舰艏高高翘起。
茅胤京站在昆仑号的舰桥上,手持单筒望远镜,面色沉静如水,这场景跟一年前出奇的一致啊。
在他的命令下,海上收费站在此设立。
所有过往的外国商船,无论国籍,都必须悬挂白旗,减速停船,接受明军巡逻艇的“安全检查”,并缴纳一笔“航道安全维护税”。
税率,是船上货物总价值的百分之三十。
起初,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个笑话。
直到第一艘试图强行闯关的荷兰商船,被猎风级驱逐舰用一道精准的链弹,削断了主桅杆之后,所有人才明白,大明是认真的。
消息传开,南洋的商人们一片哀嚎。
最先服软的是荷兰人与葡萄牙人,他们虽然怨声载道,但面对大明舰队那黑洞洞的炮口,还是老老实实地选择了破财消灾。
他们交了钱,拿到一张盖着“南洋都护府”大印的通行凭证,然后灰溜溜地加速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唯独英格兰人,表现得异常强硬。
冒险者号,一艘隶属于东印度公司的武装商船,排水量近千吨,装备有三十门加农炮,是这片海域横行无忌的霸主之一。
它的船长,约翰·史密斯,一个在加勒比海和印度洋都劫掠过的老海盗,轻蔑地看着远处那艘前来示警的大明小型巡逻艇。
“一群黄皮猴子的舢板,也敢拦住大英帝国的船?”他对着大副吐了口唾沫,“满帆,给我冲过去!”
“砰!”
大明巡逻艇朝天鸣枪示警。
史密斯船长狞笑一声,下达了命令:“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开火!”
冒险者号侧舷的一门小型火炮,喷出了一团白烟,一枚实心弹呼啸着砸在明军巡逻艇前方不远处的海面上,激起一道水柱。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巡逻艇立刻通过旗语,将情况上报至后方的旗舰。
舰桥上,茅胤京放下了望远镜,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报告目标方位,测算弹道。”他冷静地发出指令。
“报告司令,目标方位3-5-1,距离十一公里,航速七节,风速三级。”观通长迅速报出一连串数据。
茅胤京身边的参谋官,在一块小黑板上用白粉飞速地进行着计算。
“计算完毕!主炮仰角十三度,一号装药,修正风偏零点二。”
“请求进行警告性射击。”茅胤京的声音,通过传声铜管,传达到下方的炮控中心。
昆仑号的前主炮,那两根巨大炮管,悄无声息地转动,微微抬起。
片刻之后,“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整个舰体都轻微地一震。
远在十公里外的冒险者号上,船长史密斯还在为自己刚才的果断而得意。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回到伦敦后,该如何吹嘘自己羞辱东方帝国的英勇事迹。
就在这时,一个阴影,笼罩了天空。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抬头,只见一个巨大的黑色物体,带着尖锐的呼啸声,从天而降。
下一秒,那物体狠狠地砸在冒险者号船头前方不足一百米的海面上。
没有爆炸,只是一发用于训练的实心弹。
但它所裹挟的恐怖动能,瞬间在海面上掀起了一堵高达数十米的巨型水墙!
“哗!”巨浪狠狠地拍在了冒险者号的船身上。
这艘武装商船被高高地抛起,又重重地砸下,船体发出呻吟,无数杂物和水手被甩进了海里。
史密斯船长死死地抱着舵轮,才没有被甩出去,他脸色惨白,浑身湿透。
那是什么东西?
投石机吗?不可能!
世界上有什么投石机能把这么重的铁疙瘩,扔到十一公里外?还如此精准?
他颤抖着回头,望向远方那艘纹丝不动的钢铁巨舰。
“挂白旗!快!挂白旗!”他用嘶哑的嗓音,发出了这辈子最屈辱的命令。
冒险者号的遭遇,迅速传遍了整个南洋。
这下,再也没有人敢质疑大明舰队的决心和实力。
然而,远在印度的东印度公司总督,却做出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决定。
在他看来,这是一个对大英帝国尊严的公然挑衅,绝不能退缩。
“懦夫!耻辱!”他怒斥了史密斯船长的报告,“命令所有船队,不得向东方的暴君支付一个便士!帝国皇家海军的荣誉,不容玷污!”
几天后,一支更为庞大的英国船队,出现在了海峡入口。
三艘满载货物的武装商船,由一艘四级护卫舰狮鹫号护航。
茅胤京站在舰桥上,冷冷地看着这支不知死活的船队。
“司令,是否直接击沉?”身旁的副将请示道。
“不必。”茅胤京摇了摇头,他的脑海里,是皇帝临行前的交代,“能用钱解决的,就不要浪费炮弹。能让其残废的,就不要让其死亡。一个残废的敌人,比一个死去的敌人,更能散播恐惧。”
“命令,猎风一号、猎风二号,执行一号方案。”
一号方案,是茅胤京根据皇帝的意图,制定的非致命性武力驱逐预案。
两艘猎风级驱逐舰脱离主舰队,从两个方向高速冲向了英国船队。
狮鹫号的舰长,看着那两艘以远超帆船的速度冲来的明军战舰,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下令侧舷炮位准备开火,但为时已晚。
猎风级驱逐舰根本没有进入他火炮的有效射程,而是利用其无与伦比的速度和机动性,绕到了狮鹫号的船尾。
狮鹫号舰长还没明白对方想干什么,就看到其中一艘明军战舰,用它那经过特殊加固的舰艏,狠狠地撞向了自己的船舵!
“轰!”一声巨响,狮鹫号的船尾剧烈震动,厚重的橡木船舵,在钢铁舰艏的撞击下,应声断裂!
狮鹫号的舰长,绝望地发现,自己的军舰只能原地打转了。
另一艘猎风级驱逐舰,则用同样的方式,将另外两艘商船的船舵也一一撞毁。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精准高效。
三艘瘫痪的英国船只,在原地无助地漂浮着。
而那两艘明军驱逐舰,则如同优雅的猎手,在不远处游弋,黑洞洞的炮口,始终对准着它们。
英国船队,连一炮都未发出,便彻底丧失了所有反抗能力。
最终,他们还是升起了投降的白旗。
所有船只和货物,被南洋都护府以“非法入侵及海盗行为”的名义,公开扣押、拍卖。
消息传回广州,鲸油的价格一夜之间暴涨了五倍,彻底失去了市场竞争力。
京城,皇家开发银行总部。
沈算放下了手中的捷报,“传我命令。”
他对着身后的助手说道,“皇家商号,即刻起,在南方五省,全面下调煤油售价三成,务必在一个月内,彻底占领所有市场!”
“另外,通知棉布、丝绸、瓷器等行会,他们的货物,可以搭乘南洋舰队返航的空余仓位,以极低的运费,销往整个南洋市场。”
一场由东印度公司挑起的经济战争,以最快的速度迎来了惨败的结局。
他们流出的,不仅仅是鲸油,更是大英帝国金融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