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
多尔衮听到这个答案，先是愣了半秒，随即一股巨大的羞辱感混合着滔天的怒火冲上了他的脑门。
他残存的理智，被这根孤零零的手指彻底点燃了。
一个！明国皇帝派了一个人来？
这是什么意思？劝降？
还是说，在他眼里，自己这数千名大清勇士和关宁叛军，就只配让一个人来解决？
这是羞辱！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哈哈……哈哈哈哈！”多尔衮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凄厉而疯狂，让周围的亲兵都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好！好一个朱由检！好一个狂妄的皇帝！”
他猛地转过身，独眼中迸射出嗜血的光芒，对着全军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全军备战！”
“传令下去，把所有弓箭手都给老子调到阵前！把那个不知死活的信使，给老子射成刺猬！”
“我要用他的尸体告诉朱由检，羞辱我大清勇士，是什么下场！”
在摄政王疯狂的命令下，原本死气沉沉的营地终于有了一丝动静。
数千名残兵败将，拖着疲惫的身体，在各自牛录、甲喇的呵斥下，开始慢吞吞地列阵。
阵型歪歪扭扭，毫无章法，与其说是军队，不如说是一群被圈起来的难民。
只有数百名残存的八旗弓箭手，还保留着一丝精锐的模样。
他们是真正的百战老兵，即便是在绝境之中，依旧机械地执行着命令。
他们走到阵前，从箭壶中抽出狼牙箭，弯弓搭箭，冰冷的箭头对准了远处地平线上那个逐渐清晰起来的黑色小点。
吴三桂混在人群的后方，他早就没了任何斗志。
他披头散发，身上的铠甲也破破烂烂，整个人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当他听说只有一个骑兵过来的时候，他没有感到愤怒，只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别人不知道，但他知道！
他知道那个皇帝，根本就不是人！
派一个人来？这不是羞辱，这是宣告！
是神明在宣告，他的惩罚，马上就要到了！
“天谴……天谴来了……他来了……”吴三桂抱着头，蹲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句话，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周围的关宁军将领看着他这副模样，都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却也没人敢上前去触这个霉头。
地平线上的那个黑点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朱由检骑在马上，不疾不徐。
在他的视网膜界面上，前方敌军营地的实时三维模型已经构建完毕。
每一个篝火堆，每一顶帐篷，每一个士兵的位置，都清晰地显示出来。
其中，数百个代表着弓箭手的火力点，以及几个代表着指挥官的单位，被系统自动标记为高亮度的红色数据节点。
【敌方单位数量：3451。】
【武装构成分析：冷兵器92%，劣质火器8%。】
【阵型评估：混乱，无有效防御纵深。士气平均值：14.2。】
【威胁等级判定：低。】
朱由检在距离敌阵大约三百步的地方，缓缓勒住了战马。
这个距离，经过了系统的精确计算。
它恰好在普通八旗角弓的极限有效射程之外，也是他这匹战马，发起冲锋并能在最短时间内达到最高速度的最佳起始距离。
多尔衮站在高处，看到那个黑点停了下来，以为对方是看到了己方军容鼎盛，心生胆怯了。
他心中的暴虐和狂妄被进一步放大，仿佛要将之前所有的失败和屈辱，都在这一刻发泄出来。
他猛地挥下了手中的令旗，用尽全身力气，狂妄地大吼：“放箭！给本王放箭！让他知道大清勇士的厉害！”
“嗡！”
随着他一声令下，数百名弓箭手同时松开了弓弦，弓弦震动的声音汇成一片。
一瞬间，遮天蔽日的箭雨腾空而起，形成了一片巨大的乌云。
八百多支狼牙箭，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划过三百步的距离，朝着朱由检那个在旷野中显得无比渺小的身影，覆盖而去。
这一刻，整个战场上所有能站着的人，无论是后金的八旗兵，还是吴三桂的关宁军，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瞪大了眼睛，准备亲眼见证那个孤独的骑士，被万箭穿心，射成一团血肉模糊的烂肉的惨状。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击碎了他们残存的认知，将他们打入了更深、更黑暗的恐惧深渊。
朱由检坐在马上，一动不动，甚至连抬起手臂格挡的动作都没有。
在他的系统中，一行文字弹出：
【检测到873个高速动能射弹正在接近。】
【动能分析：平均初速45米\/秒，单体穿刺能力低于标准值。】
【威胁等级评估：低。】
在数千双眼睛惊骇欲绝的注视下，那片足以将一支重甲步兵方阵射成白地的恐怖箭雨，在飞到朱由检身体时，仿佛撞上了一面看不见的墙壁。
所有箭矢的箭头，都像是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势头一滞，接着便软绵绵地、无力地向地面坠落。
“叮叮当当……”
清脆的金属和木杆坠地的声音，在死寂的战场上显得格外刺耳。
数以百计的箭矢，没有一支能够碰到朱由检的身体，它们掉落在他的战马周围，形成了一个由箭矢组成的，堪称完美的黑色圆环。
他就静静地坐在那个圆环的中心，毫发无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