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罢工了。
不同于陆老汉那次无法召唤来，他虚影依旧在梦境里出现。
只是不再听从云澈吩咐了，安安静静站在那里。
重新返回梦里的云澈走开好几步，才发现身后的虚影没有按指示做事，回头看了看静默不动的虚影，眼眸低垂。
这样站了一会儿，云澈转身没再理会。
山神老爷的名声已经开始传播了，或者说他在山里本来就有基础，所以云澈的石碑上亮起来的荧光要比之前强很多，细看之下，密密麻麻全是光点。
手指抚过，一个个陌生又土气的名字在心里浮现。
这些，应该都是开始信山神老爷的人。
“还好，手里总算不是只有陆家人干活了。”
云澈尝试想象自己像游戏里一样展开风之翼，跳着往山下飞，缓缓滑翔。
这对于恐高的人来说可以缓解很大压力，也不容易惊醒。
他要去把一些下等田的信息统计出来，收了粮食改种蔬菜瓜果，给山民们补充下维生素，好增强体质。
冬日里这些东西是显灵成本最低且效果最好的，而且梦里的粮食成熟快，连云峰的人消耗不完，暂时不需要那么多粮食。
云澈走后，陆鸣的虚影晃了晃，似乎在挣扎，又像是奔溃，最终消散在梦境里。
冬夜的寒冷对缺乏油脂御寒的人来说很难抵御。
所有人都蜷缩在被窝里，有些瑟瑟发抖睡不着的人还会后悔节省粮食没吃晚饭，现在又饿又冷的硬熬着。
陆鸣醒来不是饿的，他也不冷。
反倒是睡一张床的那个人，明明冷的缩成一团，却还是倔强的揪着被子一角，滚到靠墙的位置，在被子中间架起帐篷，任由后背被冷气侵蚀。
如果是昨天，以前，他会心疼地把人圈过来，把那人容易冷的脚夹在腿间暖着。
可是现在……
他睁着眼，却只能看见一片虚无，一如从前那段黑暗的日子。
在厨房烧水的时候，他已经想过了枕边人入门后的一举一动，早就透着不同寻常。
“为什么……”
“为什么你是个男人……”
“既然骗了我，为什么不骗久一点……”
“哪怕骗我一辈子……”
看不清眼前的一切，陆鸣痛苦的闭上眼，背过身，与那人一样，在被子中间留下孔洞。
然而，这种不合理又不保暖的睡觉方式会驱使冻着的人主动更改睡姿，朝舒适的方向前进。
陆鸣还在计划着如何报复那个骗子，那个本该是小舅子的骗子，身后窸窸窣窣的一阵动作，发抖的身体紧紧贴了上来，他的背顿时僵住了。
又一阵乱摸之后，云澈满足地哼哼着睡去。
“你骗了我，我骗你也是应当的。”
陆鸣心中寒意升起，深深吸了口气，下定决心。
他看得出云澈躲闪的眼神和羞红的脸，也感受得到拥抱时的心跳，还有语气里偶尔的扭捏，还有……胸肌上的手。
转过身，重新把人搂进怀里抱紧。
迟疑片刻，他的手忍不住下滑……又停止，只把对方又抱紧了些许。
“臭的，一点儿也不香。”
陆鸣暗暗咬牙，又垂下头，把被子拉上来一些。
一夜无话。
云澈还是睡到自然醒，身边早已经没了人。
他掀开捂紧的被子，心里多了几分欣喜：果然，成年人只讲利益，陆鸣是清楚自己的重要性的。
这不，临走还记得给他塞紧被子。
打着哆嗦穿好衣服，他去了隔壁厨房。
厨房一切收拾的妥当，掀开锅盖准备做饭吃却发现锅里放着几个包子和一碗咸菜。
云澈轻松的动作一滞，又很快恢复，摸了摸不怎么热的包子，懒得加热，直接就着咸菜吃了。
皮厚馅儿少的包子不配咸菜确实吃不下，陆鸣考虑的很周到。
只不过没有随时能喝的热水，还是让云澈又开了火。
长日漫漫，没有王婶陪伴说她的仆人日常多少无趣。
云澈从包裹里翻出鞋底子，打算继续做鞋，不过不是给自己做，而是陆鸣。
陆鸣能走能跳的，还要去操练，估计费鞋，做出来也算弥补他那颗脆弱的少男心了，云澈记得陆鸣曾经想让自己学做衣服鞋子给他穿来着。
其实严格来说，他不觉得他做的这种东西能叫鞋。
一块软木板，钻好了各种孔洞，他只需要把搓好的麻绳按位置穿进去，勒结实打结就行。
说不是鞋，也有点过分，这种鞋经济实惠，传去小日子那边流传到现在。
云澈拿细麻绳穿着木板上，上劲儿打结，在窗台边儿做起来像模像样。
陆鸣回来送午饭时，透过窗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定格在门口一时忘了动作。
“回来了，这是到晌午了？”
失去时间的云澈诧异地看了看窗外的天，他感觉好像还不到中午。
“还没，大当家他们能看到人影了，寨上停了操练派人去接，我提前回来看看。”
陆鸣关了门把手里的食盒放到厨房，一如既往的温柔，像对媳妇一样：“你饿了就吃，晚上我回来晚了你就先睡，不用等我，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才回。”
云澈停下做鞋的动作，手里锥子透着刺眼的寒光。
看到陆鸣从厨房里出来，他想关上窗户把昨天未完的话题再强调一遍，但陆鸣腿长，已经走到他的身边按住他关窗的手。
“不用关窗，今天窗户背风，你多透透气。”
“昨晚已经……”
“别说了好吗？暂时别说……”
陆鸣看着云澈蹙起的眉，眼里是化不开的哀愁，看的云澈心里发毛。
“再等等吧，委屈你一段时间，过了这段时间安定下来再说，在这之前，你还是我媳妇好不好？”
一瞬间泛红的眼眶，微颤的睫毛……
云澈侧眼不再看：出租屋文学你赢了！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那种情况下，俩人穷的吃不饱饭还在那爱来爱去，边哭边do，早恋流产再怀孕……
原来只要看着他的眼睛，就无法拒绝。
良久，窗外微风荡进窗口。
“那就过了这段时间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