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闸室的石桌上,那团由七材融合而成的混合团正泛着温润的灰白光泽,表面的细纹里渗出些银亮的液,像清晨草叶上的露珠。林羽指尖轻触团面,液珠立刻顺着指缝往上爬,在腕间凝成个小小的“灵”字,与守诺册封面上的“守诺”二字遥遥呼应,字间的银丝轻轻颤动,像在互相打招呼。
“渠灵好像认主了。”影抱着稻芽陶盆凑过来,盆里的第七片叶已经完全展开,叶尖的小玉珠映着混合团,珠里的人形虚影比昨日清晰了些,手里的小凿子正往团上敲,每敲一下,混合团就轻轻震动,表面的细纹便加深一分,“你看这虚影,跟赵山哥用凿子补渠一个姿势,它在学我们干活呢。”陶盆底的银线缠上混合团,线的末端突然长出些半玉半木的小结,与赵山之前用槐木和玉网丝做的“槐玉钉”一模一样,只是更小更精巧。
赵山扛着铁凿从赵村渠闸回来,凿头沾着的星精土还带着潮气,是刚补完裂缝的痕迹。“赵村的老闸板今早自己动了动,把槐玉钉往缝里顶了顶,”他把凿子往混合团旁一放,凿头的槐兰糊壳突然裂开,露出层新的银膜,膜上的纹与混合团的细纹完全吻合,“肯定是渠灵在帮忙,你看这凿子,沾了团上的液珠,凿石头都不费劲了,像是有股巧劲跟着凿头走。”他从怀里掏出块闸板的碎木,木上的新纹里嵌着些银亮的屑,正是混合团渗出的液珠凝成的,“这屑比槐玉钉还牢,钉在缝里,连银渠虫都啄不动。”
王禾提着陶罐往混合团上浇灵泉水,罐沿的银线刚触到团面,罐里的水就泛起了灰白的涟漪,与混合团的光泽融为一体。“这水沾了渠灵的气,”他把水倒进陶锅,准备煮些新采的稻芽粥,“等会儿让大家尝尝,说不定吃了能更有力气补渠。”陶罐底的排水孔里,钻出根银线,线的另一端缠上混合团,线过之处,灶膛里的槐木突然“噼啪”爆了个火星,火星落在混合团上,团面竟没留下焦痕,反而冒出些细密的气泡,像在呼吸,“渠灵还能透气,难怪赵村的闸板缝补完后不闷汗,以前补完总有些潮气闷在里面,过阵子就朽了。”
李清禾正在整理李月娘的“七材合炼图”,图上的石臼旁突然多出个小注:“渠灵醒,可唤七材,随需而变”。她用竹笔在注旁画了个小小的渠闸,笔尖刚离开纸页,混合团就轻轻震动,表面的银亮液珠汇成股细流,往废渠壁上的闸板模型淌去,流到模型的裂缝处,液珠突然凝成根槐玉钉,精准地钉进缝里,与赵山补的闸板一模一样。“渠灵真能随图变化!”她把图往混合团旁挪了挪,图上的石臼里立刻多出些混合团的液珠,像在自己添料,“李月娘的手札没说错,渠灵能看懂我们的图,以后补渠只要画张图,它就能自己动手,省了多少功夫。”
吴村的韧丝卷放在混合团旁,丝的一端已经与团面的细纹缠在一起,丝上的潮气被团面吸收,变成些银亮的液珠,顺着丝往吴村的方向流。影用指尖扯了扯丝,丝竟变得像铜丝一样硬,往废渠的布缝里一插,立刻与周围的韧丝融在一起,看不出接口。“这丝沾了渠灵的气,能变硬也能变软,”他把丝往水里一浸,丝又变回柔软的样子,“补布渠的软缝就用软丝,补石渠的硬缝就用硬丝,比以前单种韧丝方便多了。”丝上的铜色纹碰到刘石的铜尺,尺身突然亮起,在丝上印出些新的纹,像给丝加了层铠甲。
陈村的陶土放在混合团边,土块表面的窑火余温还没散尽,与团面的银亮液珠一碰,土就慢慢化开,变成些红棕色的泥,泥里裹着丝,往废渠的陶管接缝处一抹,竟慢慢凝成层带纹的陶釉,纹里嵌着些银亮的点,像夜空中的星。“这釉比之前的更结实,”刘石用铜尺敲了敲,釉面发出清脆的“当”声,“以前的陶釉怕冻,冬天容易裂,现在有渠灵的液珠在里面,就算冻上了,冰化了釉面也没事,跟有弹性似的。”陶釉碰到赵山的铁凿,凿头的银膜突然映出陶管的影子,影子里的接缝处都嵌着银亮的点,像渠灵在提前标记需要补的地方。
孙伯从孙村带了些新碾的麦粉,粉里混着些麦秸丝,是特意为渠灵准备的。“孙村的麦秸最能吸潮,”他把麦粉撒在混合团上,粉一触团就化了,变成些白色的雾,雾里裹着丝,往总闸的角落飘,所过之处,潮湿的石壁都变得干爽起来,“你看这雾,比晒干的麦秸管用多了,以后总闸里的潮气,用这雾一熏就散,再也不用怕工具生锈了。”雾气碰到守诺册,册页上的字迹突然变得更清晰,连之前模糊的批注都看得一清二楚,像被雾洗过一样。
周伯坐在石凳上,手里转着个用渠灵液珠和七材丝缠成的小球,球上的颜色随转动变着,比之前的混合团更匀净。“这才是真正的‘渠灵珠’,”老人把球往总闸的镇渠符上一扔,球没掉,反而粘在了符纹的交叉处,“往渠的关键节点一放,珠里的渠灵就能顺着符纹游走,哪有毛病就往哪补,比我们挨个巡查快多了。”他指着珠上渗出的银亮液,“你看这液,顺着符纹流到灵泉潭,潭里的水立刻泛起了灰白的光,说明渠灵已经跟灵泉连上了,以后能借灵泉的气长力气。”
林羽翻开守诺册,册页上自动画出了渠灵珠在镇渠符上的位置图,图旁标着行新字:“庚辰夏,渠灵初醒,借七材之气,连灵泉之脉,可补渠、调湿、固器,初具护渠之能。”字迹的笔画间,缠着些灰白的丝,像用渠灵的液珠写的。他用竹笔在字旁批注“可制多枚渠灵珠,分置七村支渠关键节点”,笔尖落下时,混合团突然震动,表面的银亮液珠汇成七股细流,分别往七村的方向淌,流到总闸门口时, each股细流都凝成个小小的渠灵珠,珠里映着对应村子的渠段图。
日头升到两竿高时,赵山带着一枚渠灵珠往赵村渠闸去了,影抱着陶盆跟在后面,想看看渠灵珠怎么补闸板。刚到赵村渠段,渠灵珠就从赵山手里飞出来,往闸板的裂缝处钻,珠里的液珠渗出,与之前的槐玉钉融在一起,裂缝立刻缩小了些,闸板上的符纹突然亮了亮,与总闸的镇渠符连成一片。“珠儿自己会找裂缝!”影指着闸板上新长的纹,纹里嵌着些银亮的点,“跟混合团上的纹一模一样,渠灵这是在给闸板‘打补丁’呢。”
王禾把一枚渠灵珠放在王村的稻田边,珠里的液珠渗进土里,稻苗立刻挺直了腰杆,叶片上的露珠滚得更欢了,珠里映着的稻田图上,每株稻苗都标着个小小的“旺”字。“渠灵珠还能养庄稼,”他笑着说,“以后王村的稻田都不用天天浇水了,珠儿会自己看着稻苗的需要,该浇水时就渗水,该晒太阳时就收水,比田伯还懂稻子的脾气。”
李清禾把一枚渠灵珠放在李村的兰圃里,珠刚落地,百年老兰的玉质根须就往珠上缠,珠里的液珠与兰根的玉液融在一起,根须上的银丝突然长得更快了,往七村方向延伸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渠灵珠能催兰根化玉,”她用竹笔在守诺册上记下,“按这速度,不出一个月,李村的兰圃就能长出一片玉兰,足够补七村的布渠了。”
刘石的游标卡尺测量着渠灵珠的直径,数据显示正好三寸七分,与灵泉潭的深度相同。“珠的大小都跟灵泉对应,”他在本子上画了张渠灵珠分布图,“七枚珠分别对应七村的支渠关键节点,连起来正好是个‘七’字,与镇渠符的七段对应,看来渠灵早就把位置算好了。”卡尺的测爪碰到珠面,测爪上的星精土突然变得像有了生命,自己往珠上爬,在珠面织出个小小的“衡”字,像在给珠的大小做标记。
暮色降临时,混合团的体积比早上大了一圈,表面的灰白光泽更亮了,像块未经雕琢的璞玉。七枚渠灵珠从七村传来消息,通过玉网的银丝映在混合团上:赵村渠闸裂缝缩小,王村稻田稻苗长势旺盛,李村兰圃玉兰加速生长,吴村布渠韧丝韧性增强,陈村陶管接缝陶釉牢固,孙村麦囤潮气散尽,刘村铜器锈迹消退……每则消息旁都标着个小小的“成”字,像渠灵在汇报工作。
林羽看着混合团上的消息,突然觉得墨源渠像有了自己的意识,通过渠灵珠感知着七村的变化,用七材的力量修复着自身的伤痕。守诺册上的“渠灵初醒”几个字在暮色里微微发亮,册页的最后多了行新的字迹,是七枚渠灵珠的笔迹合在一起写成的:“七珠连,渠脉通,灵泉润,七村丰。”
他知道,渠灵还在成长,还需要更多的七材滋养,还需要守诺者的悉心照料,但它已经展现出强大的护渠之力,像个初长成的少年,开始学着守护家园。而这仅仅是个开始,随着渠灵的成长,墨源渠将会变得更加强大,能够抵御更大的风雨,能够滋养更多的生命,能够见证七村更加繁荣的未来。总闸室的石桌上,混合团轻轻震动,像在为这新的开始欢呼,与灵泉的咕嘟声、玉网的轻响、七材的气息混在一起,在总闸室里慢慢漾开,像一首无声的歌谣,诉说着墨源渠与七村的故事,还将继续往第六百章的晨光里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