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灌进喉咙，崔宇星抬手挡了一下。法杖前端还残留着撕裂影像的魔力余波，耳钉微微发烫，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拉扯着。
他往前迈了一步，脚踩在真实的冰层上，发出一声闷响。
林晚秋立刻靠上来，玉杖一点，一层薄光将三人围住。她的呼吸很轻，脸色比雪还白，但手没抖。周砚之站在最后，右手压着左臂伤口，指尖沾了血，在空中划出一道歪斜的符线。
“方向没错。”他说，“下面是‘归途之径’。”
崔宇星点头，没有说话。他能感觉到耳钉和某个东西在共鸣，频率很慢，像心跳。他把法杖收回背后，伸手摸了摸肩上的小雷龙。它贴得很紧，尾巴缠着他手臂，头一直指向冰窟深处。
他们开始走。
冰壁两侧布满天然镜面，脚步声刚起就被弹开。周砚之用骨铃残片轻敲右腿，发出极低的震动，通过地面传向前方。每次敲击后，他都停顿两秒，等回音消失才继续前进。
林晚秋用玉杖尖端点地，每一步都释放一丝能量。那些刻在冰面的禁制符文泛起微光，又迅速暗下去。她走得越来越慢，指节发青。
“还有三十步。”周砚之低声说。
崔宇星走在最前，忽然停下。他看见前方有一块凸起的冰台，上面悬浮着一个青铜罗盘。表面结霜，指针缓慢转动，核心嵌着一块金属碎片——和他耳钉的形状一模一样。
他一步步走近。
脚刚踏上冰台边缘，地面突然传来震动。周砚之猛地抬手：“别碰！”
话音未落，崔宇星已经伸手抓住了罗盘。
一瞬间，耳边响起无数杂音，像是有人在低语，又像是风吹过裂缝。他的身体晃了一下，耳钉剧烈发烫，连带半边脸都有种被灼烧的感觉。
“拿上了！”林晚秋急喊。
崔宇星把罗盘塞进怀里，转身就走。可就在他踏下冰台的瞬间，身后传来沉重的摩擦声。
三人同时回头。
雪妖王的尸体坐了起来。
它双眼空洞，泛着幽蓝的光，爪子抬起，掌心凝聚出一枚棱角分明的冰晶。那冰晶表面流动着扭曲的纹路，像是时间被冻住了。
“你们……逃不掉的……”它的嘴动了，声音却不是它的。
林晚秋直接撑开结界，挡在最前面。那层光比之前更薄，边缘已经开始碎裂。冰晶离她们还有五米时，一股无形的力量撞上来，结界猛地凹陷下去。
崔宇星立刻展开冰雷双生刻痕。
寒气从他脚下炸开，顺着冰层蔓延，瞬间冻结雪妖王下半身。雷光在冰层中窜动，让冻结更加牢固。
“走！”他对周砚之吼。
周砚之没犹豫，掏出最后一枚骨铃，往地上一摔。铃没响，反而冒出黑烟，迅速扩散成一片雾障。他抓着林晚秋的手肘，拉着她往出口冲。
崔宇星断后，一边跑一边回头看。雪妖王正在挣脱冰封，上半身已经扭动起来。那枚冰晶漂浮在它头顶，缓缓旋转。
整座冰窟开始震动。
顶部冰锥接连断裂，砸在地上碎成尖刺。通道两侧的冰镜出现裂痕，一块接一块崩塌。他们脚下踩的冰面也开始龟裂，每一步都可能塌陷。
“快到了！”周砚之喊。
前方出现一道斜坡，通向洞口。外面是白茫茫的雪原，风还在刮，但能看到天光。
林晚秋脚步踉跄了一下，崔宇星立刻扶住她肩膀。她咬着嘴唇，一句话不说，只是加快步伐。
周砚之回头看了一眼：“它出来了！”
雪妖王破冰而出，全身覆盖着蓝色寒霜，爪中的冰晶骤然亮起。一道波动扫过整个冰窟，所有裂缝里的冰刺同时抬起，像箭一样射向三人。
崔宇星反手挥杖，冰雷领域全开。一面厚实的冰墙拔地而起，挡住大部分攻击。但有几根冰刺穿透防御，擦过他的后背，划开一道血口。
他没停下。
三人冲上斜坡，距离洞口只剩十步。
就在这时，怀里的罗盘突然震动。
崔宇星感觉胸口一沉，像是被什么压住。他低头看了一眼，发现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最后停在一个方向——极北深处。
与此同时，头顶的空间开始扭曲。
一道熟悉的裂缝正在生成，边缘泛着蓝光。但它不像之前那样稳定，而是不断收缩，像是要关闭。
“出口在关！”林晚秋喘着气。
周砚之抹了把脸上的雪水：“必须赶在它闭上前出去！”
崔宇星点头，一把将林晚秋背上，对周砚之说：“你跟紧我！”
他加速冲刺，每一步都在冰面上留下浅坑。背后的冰墙已经被击碎，雪妖王的身影出现在通道尽头，手中冰晶高举。
风更大了。
洞口近在眼前。
崔宇星冲出去的瞬间，整个人被寒风撞得一偏。他稳住身形，把林晚秋放下，回头看向周砚之。
周砚之还在坡上，突然脚下一滑。
崔宇星伸手去抓，只拉到他手腕。周砚之借力跃出，落地时滚了两圈才停下。
三人躺在雪地上，大口喘气。
身后，冰窟轰然坍塌，整座山体向内陷落。那道时空裂缝缩成一点，最终消失。
世界安静了几秒。
然后，崔宇星坐起身，从怀里取出罗盘。
指针依旧指着北方。
他盯着看了很久，忽然开口：“这不是终点。”
林晚秋靠在他旁边，轻声问：“接下来去哪儿？”
崔宇星站起身，把罗盘收好，拍了拍衣服上的雪。
“去它指的地方。”
周砚之也站起来，活动了下手臂，笑了下：“你说哪儿就是哪儿。”
小雷龙从他帽子里探出头，冲着北方叫了一声。
三人没有再说话，朝着罗盘指引的方向走去。
走了不到二十步，崔宇星忽然停下。
他抬头看天。
云层裂开一道缝，阳光照下来，落在他左耳的金属钉上。
那一瞬间，耳钉闪了一下。
像是回应某种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