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沿着后山的小路往上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王婆婆的话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
“四五年前就走了”
“穿白衣服的人常来闹”
“心里一直念着你”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敲打着他的心脏，让他喘不过气。
他不敢相信，那个总是笑着对他说“风儿，慢些走”的母亲，那个无论多苦都要供他修炼的母亲，竟然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承受了那么多委屈，最后还带着对他的思念离开了。
“青云宗……”
林风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流出鲜血都浑然不觉。
那些穿白衣服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青云宗的人——他们找不到他，就把气撒在母亲身上，用这种卑劣的手段逼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
愤怒像火焰一样在他胸腔里燃烧，几乎要将他吞噬。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他要先找到母亲的坟，告诉她，他回来了。
后山的老松树很好找，那是一棵几百年的古树，树干粗壮得需要两个人合抱，枝繁叶茂，像一把巨大的伞。林风走到树下，果然看到了一块简陋的石碑。
石碑是用普通的青石板做的，边缘参差不齐，显然是村里人自己打磨的。上面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
“先母林氏之墓”，没有年份，也没有落款。
石碑前没有供品，只有几丛杂草从石缝里钻出来，在风里轻轻晃动。
林风走到石碑前，缓缓跪下，膝盖接触到冰冷的地面时，他才真正感受到一种绝望的寒冷——这不是梦，母亲真的不在了。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石碑上的字。石碑很粗糙，边缘的棱角硌得他手心发疼，就像母亲当年为了给他缝补衣服，被针扎破的手指。
“娘，我回来了。”林风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哽咽，“我知道你在等我，可我回来晚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想起在风蔚大陆的日子，每次修炼遇到瓶颈，他都会拿出母亲给的玉佩，告诉自己一定要变强，一定要回去保护她。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在外面拼命修炼的时候，母亲正在家里遭受青云宗的骚扰，在孤独和恐惧中慢慢走向死亡。
“我真是个傻子……”林风低下头，额头抵在石碑上，声音里充满了悔恨，“我满脑子都是复仇，都是变强，却忘了你一个人在家会害怕，会孤单……我要是能早点回来，要是能早点知道……”
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石碑上，溅起细小的尘埃。这是他自从被逐出青云宗后，第一次流泪——不是因为自己的遭遇，而是因为没能保护好最想保护的人。
他在坟前跪了很久，从清晨一直到中午。阳光透过松树的枝叶洒下来，落在他身上，却驱不散他心里的寒冷。
偶尔有村民路过后山，看到他跪在坟前，都只是远远地看着，没有上前打扰——他们能猜到，这应该是林氏那个失踪多年的儿子，回来了。
中午的时候，一阵脚步声传来。林风抬起头，看到三个小孩从山下上来，手里拿着树枝，应该是来后山玩的。
小孩们看到林风，停下了脚步，好奇地打量着他。他们不认识林风，只觉得这个穿着陌生衣服的叔叔，跪在林奶奶的坟前，看起来很伤心。
其中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鼓起勇气走上前，小声问道：“叔叔，你认识林奶奶吗？”
林风看着小女孩天真的眼神，心里一暖，又一痛。他擦干眼泪，声音尽量放温柔：“认识，她是我娘。”
“哦，你是林奶奶的儿子呀！”小女孩眼睛一亮，“我娘说，林奶奶以前总跟我们说，她儿子去很远的地方修炼了，会变得很厉害，然后回来保护她。”
林风的心脏猛地一揪，眼眶又开始发热：“是啊，我去了很远的地方，现在才回来。”
“那你怎么不早点回来呀？”另一个小男孩好奇地问，“林奶奶以前身体可好了，还会给我们糖吃。后来有好多穿白衣服的人来家里，林奶奶就经常坐在门口哭，身体也越来越差了。有一次我还看到她咳嗽，咳出了血……”
小男孩的话像一把尖刀，再次刺穿了林风的心脏。他能想象到，母亲一个人坐在门口，望着他离开的方向，盼着他回来，却只等来青云宗的骚扰和病痛的折磨。
“叔叔，你怎么哭了？”小女孩看到林风的眼泪，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了退。
林风连忙擦掉眼泪，勉强笑了笑：“叔叔没哭，只是沙子进了眼睛。你们知道那些穿白衣服的人，是从哪里来的吗？”
“知道！”小男孩大声说，“我爹说，他们是从青云山来的，是青云宗的人！我爹还说，青云宗现在可厉害了，是大陆上最厉害的宗门，没人敢惹他们！”
青云宗！
林风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一股杀意再次爆发出来。这一次，他没有刻意收敛，三个小孩被吓得脸色发白，连忙往后跑，一边跑一边喊：“娘！有坏人！”
林风看着小孩们跑远的背影，深吸一口气，收敛了身上的杀意。他知道，现在不是发泄的时候，他要做的，是为母亲报仇，让青云宗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他再次看向母亲的坟，眼神变得坚定：“娘，你放心，那些欺负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会让青云宗为你陪葬，会让他们知道，你儿子回来了。”
他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块上品灵石，埋在石碑旁边——这是他能想到的，给母亲最好的“供品”。灵石能滋养周围的灵气，让母亲的坟前永远生机勃勃。
“娘，我要去为你报仇了。等我了结了青云宗的事，再来看你。”林风对着石碑磕了三个头，然后缓缓站起身。
阳光依旧明媚，后山的风依旧轻柔，但林风的心境已经彻底改变。
以前，他复仇是为了自己，为了被背叛的屈辱，为了失去的修为。
现在，他复仇更多的是为了母亲，为了她所受的委屈，为了她没能等到的团圆。
他转身朝着山下走去，脚步不再沉重，而是带着一种决绝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