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黑乎乎的，闻起来也好香，我也想尝尝。
陆晚灵的声音，像是一道圣旨，又像是一把小锤子，轻轻敲在了刚刚瘫软在地，露出幸福笑容的小李的心巴上。
小李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僵硬地扭过头，看着那个指向自己摊位的纤纤玉指，大脑第二次宕机了。
幸福，来得如此突然，又如此的……密集。
刚才，他只是个代打，是烤鱿鱼的临时工。
现在，他要转正了？
不，他要打他自己的工了！
这一刻，小李感觉自己被一道无形的光柱笼罩，背后仿佛升起了万丈霞光。他不再是平平无奇的臭豆腐小贩，他是被神选中的男人，是天命所归的……臭豆腐之神！
与此同时，秦夜的脑海里，掀起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的风暴。
他懂了。
他之前所有的理解，都只是冰山一角！
他以为祖宗只是饿了，只是想满足口腹之欲。
错！
大错特错！
祖宗这是在……点化他！是在给他上课！
鱿鱼，来自大海，属水，主阴。
臭豆腐，源自大豆，植于土地，属土，主阳。
先食鱿鱼，再品臭豆腐。
这一水一土，一阴一阳，不正是在阐述天地万物，阴阳相济的至高大道吗？！
那鱿鱼的鲜美，是表象的诱惑；而臭豆腐的“臭”，是内在的考验。
闻着臭，吃着香。
这不就是在告诉自己，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要透过现象看本质！真正的大道，往往隐藏在最不为人知的，甚至是令人嫌恶的表象之下！
想通了这一层，秦夜的身体，都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微微颤抖起来。
他看向陆晚灵的眼神，已经彻底化为了狂热的崇拜。
这才是真正的神明！举手投足之间，连吃个路边摊，都在向世人阐述着宇宙的终极真理！
而自己，何其有幸，能成为这真理的第一聆听者！
他猛地转身，看向那个还愣在原地的小李，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肃穆。
“你！”
秦夜的声音，仿佛带着金石之音。
“你可知道，你将要烹饪的，是什么？”
小李一个激灵，被秦夜这庄严的架势吓得差点又跪了。他下意识地回答：“是……是臭豆腐啊……”
“糊涂！”
秦夜厉声喝道，如同当头棒喝。
“你即将烹饪的，是‘道’！是‘理’！是祖宗对这凡尘俗世的一次检验！”
“拿出你毕生的功力！拿出你对臭豆腐最深刻的理解！将你所有的精气神，都融入到这一份食物之中！”
“若是能让祖宗满意，你的臭豆腐，便不再是凡物！你，也将超凡脱俗！”
秦夜的话，掷地有声。
周围的围观群众，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不明白具体意思，但都感觉牛逼坏了。
而那个眼镜主播，已经激动得快要掐人中了。
“终极考验！家人们！这就是终极考验！”
“我懂了！我彻底懂了！这位小哥，他不是在炸臭豆腐，他是在炼丹！他是在用凡间的烟火，炼制那超脱世俗的‘金丹’啊！”
“财富的考验已经过去！现在是心性的考验！这位小哥，他就是被选中的炼丹师！”
被秦夜和主播双重洗脑，小李整个人都升华了。
他看着自己摊位上的臭豆腐，眼神都不一样了。
这哪里是豆腐？
这是大道！这是机缘！这是他通往人生巅峰的天梯！
“我明白了！”
小李大吼一声，从地上一跃而起，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他脱下油腻的围裙，擦了擦手，对着自己的油锅，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
然后，他开火，倒油，动作行云流水，充满了仪式感。
他夹起一块臭豆腐，像是在端详一件稀世珍宝。
“此豆腐，采自东北黑土地的上等黄豆，经山泉水浸泡，再辅以祖传三十六种秘料，发酵七七四十九天方成……”
他一边说，一边将臭豆腐缓缓放入油锅。
“滋啦——”
油花四溅，异香扑鼻。
小李手持长筷，在油锅中轻轻拨动，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韵律感，仿佛不是在炸豆腐，而是在指挥一场盛大的交响乐。
周围的人全都看呆了。
他们吃了这么多年的臭豆腐，从来不知道，这玩意儿还有这么多讲究。
很快，一份外酥里嫩，金黄诱人的臭豆腐出锅了。
小李淋上秘制的酱汁，撒上翠绿的香菜，装在一个精致的白瓷碗里，双手捧着，如同献上祭品。
“请……请祖宗品鉴！”
秦夜再次上前，银针试毒，然后自己尝了一小口。
那复杂的香气在口中爆开，他的眼睛亮了。
好吃！
比他吃过的任何一家米其林餐厅的东西，都要直击灵魂！
他恭敬地将碗递到陆晚灵面前。
陆晚灵拿起竹签，扎起一块，吹了吹，放进嘴里。
她咀嚼着，眼睛越睁越大，最后幸福地眯成了一条线。
“唔……好吃！”
又是这两个字。
但这一次，这两个字，却像是天道纶音，让小李浑身一震，整个人仿佛被无尽的幸福感所包裹，飘飘欲仙。
成功了！
我成功了！
我领悟了大道！
秦夜看着陆晚灵满足的表情，心中无比欣慰。
他转头，看向已经进入贤者时间的小李，淡淡地说道：“你的‘道’，祖宗很满意。”
他再次掏出手机，拨通了老爹的电话。
“爸，我，打钱。”
电话那头的秦家家主，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又……又是哪个卡号？又是多少钱？一百万？”
“不。”秦夜摇了摇头，“这次，我要买下他的摊位，连带他的手艺，以及他这个人。”
“你开个价吧。”他看着小李，说道。
小李已经彻底被这神仙操作搞麻了，他哆嗦着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秦夜想了想，对着电话说道：“先转五百万吧，算是定金。”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家，专门为祖宗……炸臭豆腐的御用厨师了。”
小李听到“五百万”三个字，白眼一翻，步了老王的后尘，幸福地晕了过去。
人群再次发出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惊叹。
而陆晚灵，已经吃完了最后一块臭豆腐。
她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擦了擦嘴，然后拉了拉秦夜的衣角。
在所有人以为她又要发现什么“大道”的期待目光中，她揉了揉眼睛，奶声奶气地说道：
“我吃饱了，有点困，想回家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