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雅芝的首次试探性接触，像一颗石子投入湖面，在邹氏集团内部引起了一圈小小的涟漪，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夏筱筱和邹铭旭并未过多声张，只是内部加强了管理和安保。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冯雅芝再次登门。
这一次，她的姿态放得更低，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亲切笑容。
“夏总，冒昧打扰了。”
她手里提着两个精致的纸袋，上面印着外文标志。
“上次来得匆忙，这次特意带了些我们总部那边的小点心，还有一套化妆品，小小见面礼，不成敬意。”
她将东西放在茶几上，动作自然，仿佛只是好友串门。
夏筱筱目光扫过那套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化妆品，心中冷笑。
面上却依旧是温和的接待笑容。
“冯代表太客气了，请坐。”
冯雅芝坐下，这次没有急着谈公事，反而像是拉家常般，目光环视了一下这间不算豪华，但整洁干净的办公室。
“夏总真是年轻有为，把这公大一个企业打理得井井有条。不像我，在国外打拼多年，看起来光鲜，其实也是步步艰辛。”
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带上了几分“同为女人”的共鸣。
“尤其在国内做生意，很多时候，我们女人要比男人付出更多，才能得到认可。夏总，这一点，您应该深有体会吧？”
夏筱筱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笑而不语。
体会？
她体会过的是被至亲背叛、虐待致死的彻骨之痛，是重生归来步步为营的艰辛。
冯雅芝这点职场感慨，在她面前，显得苍白又可笑。
见夏筱筱没接话，冯雅芝也不尴尬，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
“所以我是真心佩服您，也真心想帮您。邹氏的产品潜力巨大，但目前的经营模式，太局限了。”
她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
“不瞒您说，我们麦尔在全球有完善的供应链和销售网络。只要合作，我可以动用我的权限，给邹氏最优惠的条件，保证比意向书上的更好。”
她眼神真诚。
“我们可以先从小范围的技术合作开始，比如，让我们集团的专家团队，帮您优化一下生产流程？或者，我们共同研发几款针对海外市场的新产品？”
她紧紧盯着夏筱筱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到一丝松动。
“这对邹氏来说，是零风险、高回报的好事。夏总，机会稍纵即逝啊。”
夏筱筱放下茶杯，瓷器与桌面接触，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抬起眼，那双漂亮的杏眼里，清澈见底，却又仿佛能洞察人心。
“冯代表的好意，我心领了。”
她的声音依旧柔和，却带着清晰的边界感。
“不过，邹氏目前的生产流程很顺畅，暂时不需要优化。至于新产品研发……”
她微微一顿，唇角弯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我们有自己的研发团队和规划，不劳费心。”
冯雅芝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她没想到，自己放低姿态，又是送礼，又是“共情”，对方却依旧油盐不进。
这夏筱筱，看着娇娇软软，没想到心防这么重。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风度。
“夏总，您再考虑考虑。我们是抱着最大的诚意来的。”
夏筱筱站起身，送客的姿态很明显。
“邹氏的发展规划很清晰，暂时没有与外资深度合作的打算。冯代表请回吧。”
冯雅芝也只好站起身。
她深深地看了夏筱筱一眼，那目光深处，最后一丝伪装的温和也褪去了，只剩下冰冷的算计。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打扰了。”
她拿起自己的包，转身离开。
背影依旧挺拔，却透着一股压抑的怒气。
办公室门关上。
夏筱筱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冯雅芝坐进一辆崭新的桑塔纳轿车，绝尘而去。
她轻轻哼了一声。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这笑容背后的算计，隔着太平洋都闻到了。
先是以势压人，不成；又改用糖衣炮弹，试图麻痹她，从技术层面打开缺口。
真是……煞费苦心。
邹铭旭从里间办公室走出来，站到她身边。
他刚才一直在里面，外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还没死心。”
夏筱筱靠在他坚实的臂膀上，感受着那份安心。
“她当然不会死心。麦尔集团看上的，是我们的根。不把根挖走，他们怎么会甘心？”
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
“不过，她越是这样步步紧逼，就越说明我们的东西，真正戳到了他们的痛处。”
邹铭旭低头，看着她狡黠如小狐狸般的眼神，心中一动。
他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
“你想怎么做？”
夏筱筱抓住他作乱的手指，握在掌心，笑容变得笃定。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想要核心技术？”
“那我就让她看看，什么是真正的，不可复制的核心竞争力。”
窗外，天色渐晚，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