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怜星、花月奴与花星奴强忍笑意，唇角抽动，面色涨红，却谁也不敢出声。
……
五楼，三号房。
上官海棠轻叹一声，只吐出五字：“活该挑粪去。”
段天涯默然，心中那点对“剑中帝王”的仰慕，已然烟消云散。
……
五楼，十二号房。
“真是个无耻之徒！”
“若有人敢如此欺我，本郡主定要将他阉割，剁成肉泥，扔进粪池，让他日夜受辱，生不如死！”
赵敏冷颜如霜，话语凛冽。
玄冥二老等人听得脊背发凉，冷汗直冒。
鹿杖客连忙谄笑：“郡主天资聪颖，只有您算计别人的份，岂会落入他人圈套？”
赵敏眉梢轻扬，唇角微翘，眸中闪过一丝傲然：“这话倒是不假。”
随即，她目光转向高台上的莫千源，眼波微动：“我家大宫主……他和邀月之间，莫非真有那层关系？”
……
高台上。
莫千源神色如常，话音一转：“接下来，我们公布下一位名单。”
“【大明剑神榜】第十四位，是九命杀手柳焚余。”
“此人位列大宗师后期境界。”
“双眉呈碧绿色，江湖人称‘翠羽眉’。”
“早年神相李布衣为其推演命格，断言其有九命之数。后来家门遭劫，亲人尽丧，为复仇踏入杀途，因此得名‘九命杀手’。”
“他性情孤冷，行事却坦荡不欺暗室。”
“只要银钱到位，无论目标是谁，皆可取其首级；若无报酬，纵然刀锋抵喉，他也极少还手。”
“这种矛盾的个性，既源于童年遭遇，也与其所修武学息息相关。”
“他的绝技《灰飞烟灭》，讲究心如寒铁、无情无念，唯有斩断七情六欲，方能催动极致威力。”
“顺便一提，雇用此人虽可靠，却极凶险。”
“因有一条规矩：若被刺之人临死前出同等高价反雇他杀雇主，则柳焚余亦会接单履约。”
……
“柳焚余？我有个押镖的朋友提起过这名字，说是北方道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没想到剑法竟能上榜。”
“九命之说……难道真能死九次都不毙命？”
“听上去像是这么回事。”
“呵，莫不是从阎王手里抢过命簿？”
“李布衣亲口所言，当不会有假。那可是无极门出身的相术高手，断人生死从不失准。”
“他上辈子怕不是真有猫魂附体。”
“没给钱就不动手？哪怕自己快被人砍了也不还击？古怪得很。”
“注意了，说的是‘一般不会’，不是‘绝不会’。你要真蹬鼻子上脸，谁保得住你脑袋还在肩上？”
“这样的杀手，就像一柄出鞘的利刃，既能斩敌，也可能割伤主人。”
众人纷纷开口，议论四起。
但柳焚余声名未盛，事迹也少波澜，围观者寥寥，远不及先前评点谢晓峰时那般热闹。
正当声音渐歇，莫千源再度启唇，吐出一人名讳——
“【大明剑神榜】第十三位，万梅山庄西门吹雪。”
语落，天武书阁霎时鸦雀无声。
他们听见了什么？
西……西门吹雪？
北南天、中西门、南飞仙，乃天下公认的三大剑神。
而今，“中西门”竟仅列第十三？！
前十都挤不进？！
荒谬！简直难以置信！
这一排名，足以让满堂宾客瞠目结舌。
陆小凤同样面色剧变。
起初他还以为，西门吹雪即便不居榜首，至少也在前五之列。
可莫千源早已说过——谢晓峰纵然重返巅峰，也只能排进前十，无缘前五。
他原以为西门吹雪能稳居前十。
可榜单揭晓，仅列第十三。
莫千源未理会四周的哗然，继续平静开口：“西门吹雪，大宗师后期境界，万梅山庄之主。”
“白衣胜雪，神色如霜，性情孤高，一生唯剑。”
“剑道于他，是信仰，是呼吸，是存在的全部意义。”
“他行走坐卧，皆如剑出鞘，锋芒内敛却无处不在。”
“他的生活本身就是一场对极致之美的追寻。”
“剑，在他手中早已超越兵器范畴，成为一种表达。”
“一种关于死亡的艺术。”
“不错，西门吹雪的剑，为杀而生。”
“血溅三尺的那一瞬，在旁人眼中是惨烈，在他眼中却是绝美。”
“那一抹飞洒的红，是他心中最纯粹的画卷。”
“为此，他舍弃了人间烟火，将自己献祭给剑。”
“唯有剑锋饮血之时，他才真正觉醒。”
“其余光阴，不过是在等待下一战。”
“他对剑极尽虔诚，故而为人亦如寒刃，冷峻、锋利、不近人情。”
“世人难近其心，唯一称得上朋友的，唯有陆小凤。”
“但谁若以为他无情，便大错特错。”
“他行于黑暗，却守光明之心。”
“出手必有因，杀人必有罪。”
“曾为素不相识之人昭雪冤屈，千里追敌，生死一念间决于剑下。”
“如今在剑神榜排名虽不高，但他对剑道的专注，天下罕有匹敌。”
“若论心意之坚，足可位列前二。”
“唯有一人，或可与之并肩。”
话语落下，众人仿佛看见那雪中独立的身影。
白衣猎猎，目光如电。
冷若冰霜，却又义薄云天。
看似相悖，却真实共存。
“西门吹雪——这才是真正的西门吹雪！”
“过去我只当他象征死亡，如今方知，他也承载道义。”
“为了陌生人的冤屈，竟愿远赴千里赴死之战？这等胸襟，世间几人能有？”
“他对剑的执着近乎痴狂，未来成就，未必逊于重出江湖的谢晓峰！”
“英雄所见略同！”
陆小凤听着这些议论，嘴角微扬，眼中带笑。
既是欣慰，也是骄傲。
片刻后，他又微微皱眉。
“这位移花公子，竟能看透西门内心至深之处，连我都未曾察觉如此透彻。”
“更让我惊讶的是……”
“世上竟还有另一人，能在‘剑’之一道上，与西门吹雪比肩？”
“那人是谁？又排在何位？”
他的好奇心，已被彻底点燃。
五楼，八号房内。
郭嵩阳霍然起身，手心渗汗。
谢晓峰虽强，但他尚有信心一战。
至于柳焚余——名字都未曾听闻。
柳焚余的境界虽在他之上，但剑士交锋，生死常系于一线之间。
实力较弱者斩杀强者的事例，在江湖中屡见不鲜。
他曾一度相信，即便面对柳焚余，也有取胜的机会。
可如今西门吹雪的名次揭晓，他心底最后一丝幻想也随之破灭。
他亲眼见识过西门吹雪拔剑——那一瞬的锋芒，已足够让他认清现实。
自己绝非其敌手。
那他还能位列西门吹雪之前吗？
答案显而易见：不能。
这意味着，他落选了。
郭嵩阳胸中闷痛，仿佛有块巨石压住呼吸，比久病难解还要煎熬。
更令他难堪的是，这份“大明剑神榜”正是他亲自请莫千源所设。
原想借此扬威立名，却不料反遭羞辱。
一旦传开，岂不沦为笑柄？
凸(｀0′)凸！！
……
五楼，三号房内。
段天涯缓缓吸气，再徐徐吐出：“这江湖藏龙卧虎，我恐怕无缘上榜。”
上官海棠轻声道：“大哥身为大内密探，肩负责任，无法如闲散剑客般专修剑术。”
“未能登榜，并不意味不足。”
“榜单之上，皆是惊才绝艳之辈，不可轻视。”
“若大哥无职在身，潜心习剑，想必榜上必有您一席之地。”
段天涯微微摇头，淡然一笑：“义父待我恩重如山，为他效命，才是我毕生所系。”
上官海棠默然点头，不再言语。
……
高台之上，莫千源继续宣读：
“【大明剑神榜】第十二位，夺命剑客燕十三！”
“燕十三，大宗师后期。”
“此人江湖名声不显，然其剑道天赋，与谢晓峰并驾齐驱。”
“早年听闻一则故事——关于两位剑客的传说。”
“自此痴迷于剑，修习家传绝学《夺命剑法》。”
“从此沉醉剑中，几近癫狂。”
“那故事里的主角，一名燕七，一名燕五。”
“他自认双人之力亦不及己，遂改名‘燕十三’。”
“出入刀光血影，杀人于无形。他不在乎声名，也无需喝彩。”
“心中唯有一念：精进剑术，挑战天下高手。”
“初学剑时，谢晓峰早已名震大明。”
“他曾立誓，终有一日要与这位‘剑中帝王’一决高下。”
“可惜未及交锋，便传来谢晓峰‘亡故’之讯。”
“出道之后，他的目标转为三人：燕南天、西门吹雪、叶孤城。”
“两个月前，他曾与西门吹雪对决，结果——平手。”
燕十三！
一名默默无闻的剑客，竟闯入剑神榜，还曾与西门吹雪斗得难分高下！
阁中顿时骚动。
“江湖如此辽阔，我们所知不过冰山一角。这般人物，怎会从未听人提起？”
“此人定是视名利如浮云，心中唯有一柄剑。”
“我猜这榜单之上，必有不少陌生名字。”
“可燕十三与西门吹雪战成平局，为何排名更前？”
“理应同列一位才是。”
“说得没错！说得没错！”
相比燕十三的寂寂无名，西门吹雪声望极高，追随者众多。
见他位居其下，众人皆感不平。
莫千源淡然开口：“剑神榜从不设并列之位。”
“二人当下实力相当，但未来走势却有分别。”
“燕十三的潜力将超越西门吹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