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南星醒的时候是晚上。
他慢慢地睁开眼，眼前的一切都很熟悉。
【你醒了？】
系统最先发现了他的情况。
青年艰难地抬起手，盖住眼睛，不想去回忆先前的荒唐和狼狈，发出的声音也微乎其微。
“……嗯。”
【你睡了整整一天，起来吃点儿东西吧。】
陆南星没有回答，只是用手臂盖着脸，疲倦地喘息。
头好痛，腰也疼……
感觉骨头要散架了。
【废话，他把你按在那个展示柜台上，你看看你的腰都被他撞成什么样了。】
系统冷哼了一声。
陆南星闭着眼，有气无力地叹息了一声。
【他在楼下熬粥，手机在床头柜上，充满电了。】
陆南星隔了很久才回答。
“嗯。”
他昨天都是昏过去的，根本不是睡着了，现在醒过来精神自然也不好。
躺在床上，他忍不住去回想昨天的事。
“零零。”
【嗯？】
陆南星抿起唇，沙哑的嗓音有些犹豫：“我们的剧情……真的变了吗？”
【嗯。】
“那，那会对我们之后有什么影响吗？”
【不会，剧情已经结束了，你在这个世界的任务也结束了，就算剧情变更，主角身份替换也不会对我们的评定造成任何影响。】
不过对段聿安就不清楚了。
一个npc居然导致剧情发生这么大的偏差，世界意识和快穿局未必会让这个隐患继续存在。
陆南星的脑袋还是有些乱，听到系统的话后又想了许久才应声。
“嗯。”
他又抬起了手臂，重新盖住眼睛。
疲倦地闭上眼睛。
“咔哒——”
门口传来开门声。
拖鞋踩着地毯的声音慢慢传过来，直到抵达床边才停下。
“南星。”
那道带着笑意的温和嗓音传过来，温柔地靠近。
陆南星的身体一僵。
他下意识地抿紧了唇，也不说话，权当自己又睡着了。
可他的表演瞒不过段聿安。
男人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一旁，单膝跪在床边，伸手将青年的手臂慢慢拉下来。
“唔！……”
青年的手上不剩多少力气，被拉下来时甚至没有让男人感受到多少阻力，反倒是他自己被肩背的酸涩感刺激的睁开眼。
“小心。”
“起来吃点东西吧。”
段聿安伸手穿过他的腰，小心翼翼地把人从床上捞了起来抱进自己怀里。
“疼……”
腰间的酸涩感让陆南星忍不住低头又呜咽了一声。
段聿安侧头吻了吻他的眼尾，温声地安抚：“我轻点。”
“……”
耳熟的回答。
陆南星抬眸瞥了他一眼。
这个人昨天还缠在他身上发疯，今天看着倒是有个人样了。
明明发生了那么多事，为什么段聿安还是能自然地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呢？
陆南星不懂，也不想多想，于是低下头。
“南星还在想昨天的事？”
耳边又传来男人温和的询问，陆南星抓紧了被单不说话。
“……”
他也沉默下来，叹了一声气，又说。
“对不起。”
“昨天是我失控了，我只是……没办法接受自己失去你。”
陆南星垂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
该说的不该说的，昨天都已经说尽了。
他实在是没力气了。
男人在床边坐了下来。
双臂都环抱住青年的肩膀和腰身，低下头，下巴抵在他的肩头轻轻磨。
“对不起。”
他又道了一次歉。
陆南星身上已经换上了睡衣，只是有些单薄，被男人这样轻蹭时，他的肩膀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一阵痒意。
他忍不住抬手，想要把人从自己肩头拂开，可他的动作太慢了，手刚一抬起，就直接被男人十指紧扣地扣住。
“南星……”
段聿安的声音低了下来。
他抱紧了陆南星的腰，也扣紧了陆南星的手。
闭上眼，将脸贴近青年的颈窝。
“对不起。”
“你昨天答应过我的，会留在我身边，不会离开。”
“我们的承诺还做数，对吗？”
陆南星没有说话。
他低着头，漂亮的眼睛垂敛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南星，如果你想离开这个世界，我现在就可以帮你打开逃生通道。】
系统出声了。
可陆南星还是没回答。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像是在回忆，又像是累了，没有力气说话，只想安静坐着。
要留下吗？
他询问自己。
段聿安是怎样的人呢？温柔？沉稳可靠？又或者一个有可能会发疯的疯子？
或许都是吧。
段聿安很危险，也很擅长伪装。
所以舍得吗？
陆南星闭上眼，脑海中慢慢浮现出的，是昨天的对峙，是男人像发疯了一样的令人害怕的占有。
好害怕啊。
他想。
可画面一帧一帧闪过，到最后，他看到的却是他们从前的生活。
最终的一切只定格在他们从前最平常的一个午后，男人吻着他的额头，带他去看花房的花。
花很漂亮，是段聿安亲手种的。
舍得吗？
舍不得。
陆南星睁开眼，慢慢地抬头，疲倦的目光打量过那张脸。
他想，
他还是舍不得段聿安。
即便对方欺骗了他，可他不也有事欺骗了对方吗？那他们……也算相抵了吧。
他还不想离开这个世界，也不想那么快就离开家。
“南星。”
耳边又传来男人的声音。
陆南星抬眸看他，看着那双深邃的墨瞳倒映出自己的脸，看着那双眼睛里藏着的温柔和深情。
他确认了自己，
他还是舍不得段聿安。
“你会留在我身边的，对吗？”
他听到男人这样问道。
陆南星闭了闭眼，再睁开，慢慢地点了一下头。
男人的唇角终于挂起了轻松的笑。
他俯身过来，又亲了亲青年的眉眼。
“谢谢。”
他说。
陆南星垂下眼，没再说什么。
到此为止，也许有的事情不该再提起。
那一切的闹剧似乎应该要结束了。
只是……
“段聿安。”
男人垂眸看向他。
陆南星没有和他对视，沙哑清浅的嗓音慢慢。
“我想见谢之津一面。”
就当做是……彻底为从前的闹剧画上一个结局吧。
“……”
男人沉默了几秒，最后抱住他。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