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轿停在五步之外，那只干枯的手悬在半空，指尖漆黑如墨。
许清歌瞳孔一缩，声音压得极低：“它不是要抓人——是在布阵！”
话音刚落，脚下湿泥裂开，细纹如蛛网般蔓延，一直延伸到河岸边缘。东方墨白右眼猛地一热，金纹浮现，脑内瞬间刷出一行字：
【警告：检测到幽冥封印松动，法则紊乱度91%】
他咬牙伸手，将手中残简贴地一触。
刹那间，画面炸现——
三百年前，冥河之畔，一名身披玄甲的男子独立风中。他抬手一剑斩下，河水断流，河床崩裂，一具横亘百里的黑色巨骸显露于世。那骸骨双目空洞，胸口插着一条锈蚀铁链，末端沉入幽冥深处。
【系统吐槽：这河神怕不是便秘三百年？】
影像一闪而过，东方墨白额头青筋跳了跳，喉咙发干。他知道那是谁——人皇。
“忘川……是封印。”他喘了口气，“底下压着东西。”
许清歌盯着地面裂缝，左眼颜色变了，像融化的蜜糖。她忽然抬手：“别动！看判官脚底！”
八名判官踏雾而来，步伐整齐，但他们的双脚并未落地。就在他们脚下，数十只细小黑虫正缓缓蠕动，丝线般的触须扎进泥土，直通河底。
“是蛊。”她脱口而出，“它们在用虫控水！”
东方墨白心头一震，残识立刻弹出新提示：
【检测到苗疆控魂蛊残息，频率匹配度87%】
他猛地抬头：“有人借判官的身体，操纵忘川。”
话音未落，地面轰然塌陷。
石径崩裂，黑水喷涌，整条忘川像被惊醒的猛兽，掀起百米巨浪。浊流裹挟着腐尸与锁链，咆哮着砸下。三人根本来不及反应，瞬间被卷入洪流。
东方墨白在水中挣扎，呛了一口腥臭的河水。他本能伸手乱抓，指尖突然碰到一块坚硬的石碑残片。一触之下，右眼金纹再燃。
【古迹共鸣启动】
记忆再度浮现——
人皇立于河心，剑指巨骸，喝道：“孽骨不化，何以载魂？”剑光划破长空，河水向两侧排开，露出河床全貌。那具骸骨胸口的铁链剧烈震动，仿佛要挣脱束缚。
【系统吐槽：这波是河道清淤工程？】
现实中的忘川仿佛受到牵引，河水骤然加速旋转，形成巨大漩涡。东方墨白借力翻身浮起，右手紧握残简，金色符文从掌心蔓延至手臂。
他怒吼一声，以残简为剑，凌空斩出一道弧光。
剑气撕裂水面，百米巨浪竟被硬生生劈成两半。水墙对峙，中间露出一条短暂通路。
许清歌抓住机会，奋力游向岸边，一把扣住岩壁凸起。她回头大喊：“快过来！”
东方墨白顺流而下，撞上浅滩，膝盖磕在石头上，疼得倒吸一口气。他趴在地上咳了几声，残简还死死攥在手里，纸面发烫，像是烧红的铁片。
许清歌爬上岸，踉跄几步冲到他身边：“你怎么样？”
“没事。”他摆摆手，喘着粗气，“就是感觉头发又少了两根。”
她没笑，左眼仍盯着河面。判官群已站上浪尖，手持铜锣，再次敲响。
咚——
河水震荡，新的巨浪正在酝酿。
“他们不是鬼。”许清歌声音发紧，“是傀儡。有人在背后操控。”
东方墨白撑着地面坐起，右眼金纹微颤，额头渗出血丝。他明白问题在哪了——这些判官生前是冥府账房，死后执念未散，被人用蛊虫寄生，成了操控忘川的工具。
“关键是那个蛊。”他说，“只要断了控制源，河水就会恢复。”
“可我们连对方在哪都不知道。”许清歌皱眉。
东方墨白低头看着手中的残简，纸面微微发亮。他忽然想起什么。
“不对。”他喃喃道，“刚才那一剑……不是我砍的。”
许清歌愣住：“什么意思？”
“我是用了残简引动符文，但那一剑的轨迹……”他闭了闭眼，回忆刚才的感觉，“像是有人替我完成了最后一击。”
【系统提示：检测到人皇残影干涉现实，持续时间0.3秒】
他睁开眼：“我刚才……看到了他的影子。”
许清歌沉默片刻：“所以你是借了他的力量？”
“暂时借用。”他苦笑，“代价是头秃警告已经进入倒计时。”
远处，铜锣声再起。
第三响。
河水翻腾更甚，新的巨浪比之前更高，夹杂着断裂的锁链和破碎的棺木，直扑而来。
两人同时起身，东方墨白一把拉住许清歌手腕：“走！去河心！”
他们沿着浅滩奔跑，脚下泥泞打滑，几次差点摔倒。身后巨浪逼近，呼啸声震耳欲聋。
就在即将被吞没的瞬间，东方墨白猛然转身，将残简高举过顶，右眼金纹暴涨。
“再来一次！”
符文再次蔓延，他挥臂斩下。
这一次，剑气未至，空中竟先浮现一道虚影——
一名男子背对他们而立，身穿古老战甲，手持长剑。他轻轻一挥，天地色变。
剑气所及，巨浪从中裂开，水流停滞，仿佛时间凝固。
虚影只存在了一瞬，随即消散。
两人站在原地，浑身湿透，呼吸急促。
许清歌望着河心方向，声音有些发抖：“刚才那个……是他？”
东方墨白点点头，手指还在发抖：“人皇残影……出手了。”
“为什么？”她问。
“可能是因为……”他低头看着残简，“这本残简，本来就是他留下的。”
许清歌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拳头。她知道，这条路越来越难走，但他们已经没有退路。
河面暂时平静，但判官群仍未撤退。他们站在浪尖，铜锣声不断，蛊虫仍在操控河水。
东方墨白靠在一块岩石上，脸色发白，右眼金纹忽明忽暗。他知道不能再强行使用共鸣，否则精神会彻底崩溃。
“得想办法破蛊。”他说。
“阿依娜要是在这就好了。”许清歌低声说，“她懂蛊。”
“但她不在。”东方墨白抬头看向对岸，“只能靠我们自己。”
就在这时，河底传来一阵低沉的震动。
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水面开始泛起诡异的波纹，一圈圈扩散，中心正是那具黑色巨骸的位置。
许清歌左眼猛然一亮：“底下……动了！”
东方墨白挣扎着站起来，盯着河心：“铁链要断了。”
话音未落，一道漆黑的丝线从水中射出，直奔他面门。
他侧头闪避，丝线擦过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接连袭来，速度快得惊人。
许清歌一把将他推开，自己却被一根丝线缠住手腕，整个人被拖向河边。
“放手！”东方墨白扑过去抓住她胳膊。
两人在泥地上滑行，眼看就要被拽入水中。
他猛地抽出残简，贴在许清歌手腕处。
金光一闪，丝线断裂。
许清歌滚到一旁，喘着气：“那些丝线……是蛊虫的触须！”
东方墨白盯着河面，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如果能反向追踪……就能找到主蛊。”
“你有办法？”她问。
“试试。”他咬破手指，将血抹在残简上。
纸面吸收血液，瞬间亮起微光。
【检测到控魂蛊母体信号，距离约三百丈，方位：西北】
他抬头看向远处雾中：“在那里。”
许清歌刚要说话，河面突然炸开。
一只巨大的手掌破水而出，漆黑如炭，指甲长达尺许，直拍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