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罗刹的声音像锈刀刮过石壁，林间风猛地一滞。众人齐刷刷抬头，圣山方向的云雾翻涌得更急了，仿佛有东西在深处睁开了眼。
东方墨白没动，手还按在硝酸甘油瓶上，指节微微发白。他刚想说话，右眼金纹突然抽了一下，脑内弹幕直接炸开：【警告！精神力剩余8%，建议立即停止思考，否则下一秒可能忘记自己姓啥】
“闭嘴。”他在心里回了一句，转头看向大祭司，“您刚才说‘名字、记忆或命’，这三选一听着像抽奖，但奖品全是坑。”
大祭司站在石柱前，虫丝披风轻晃，腕间骨铃无声轻颤。他没接话，只看了阿依娜一眼，那眼神像是穿透了几十年光阴。
“爷爷……”阿依娜低声道，声音有点抖。
老者抬手，掌心向上，一道微光自他指尖升起，缓缓盘旋，竟凝成一枚古朴符印的虚影——血红色，边缘带着锯齿状裂痕，像被什么硬生生撕开过。
“这是三百年前的血月祭印。”他声音低沉，“原本是金色的。那天夜里，人皇以剑镇龙，血池翻涌，天地共鸣。我们苗疆先祖奉命守此地，每逢血月当空，便以灵力激活祭印，引动地脉灵气，为登天路续一口气。”
许清歌眯起左眼，琥珀色微光一闪：“所以血月本来不是灾难？”
“不是。”大祭司摇头，“它是钥匙。可就在那一夜，十二守将中有人背叛，联手九重天掌控者篡改祭阵。他们用妖兽之血浸染月轮，以修士魂魄为引，把‘启灵之祭’变成了‘破界之劫’。从此血月不再唤醒封印，而是撕裂天地。”
萧寒玥猛然站直，霜魂剑嗡鸣一声，寒气顺着地面爬行三尺才停下。“那噬心咒呢？它和这祭典有关？”
老者目光落在她眉心已泛黑的朱砂印上，沉默两息，才道：“噬心咒，原是守护登天路的誓约之印。你体内残留的，是三百年前那位圣女自愿立下的封印。如今血月被扭曲，誓约反噬，才成了折磨你的毒。”
“所以地煞尺能压制它？”她追问。
“能。”大祭司点头，“地煞尺主镇地脉，定魂魄。它沉在血池底部，与人皇剑气相连。只要你靠近，咒印便会暂时平息——前提是，你能活着走到那里。”
姬无月低头看着怀里的焦黑七弦琴，一根断弦忽然轻轻震了一下，发出半声闷响。她指尖抚过琴身，喃喃道：“难怪我每次弹琴，山里都有回应……原来它一直在等这个时刻。”
叶玄音一直没说话，此刻却忽然开口：“那通道呢？怎么进？”
“血池之下，有一条由人皇亲手刻下的归墟道。”大祭司收回手，符印虚影消散，“但它只在血月最盛时开启片刻。踏入者需承受封印反噬，轻则失忆，重则神魂俱灭。历代守巫中，只有三人进去过，没一个出来。”
空气一下子沉了下来。
东方墨白揉了揉太阳穴，脑袋像被塞进了一台搅拌机。他刚想说话，残识又蹦出一行字：【友情提示：当前团队精神状态=外卖小哥赶末班车+学生考前通宵复习+打工人周一晨会】
“能不能别这时候插科打诨？”他低声骂。
“你说什么？”许清歌扭头看他。
“没什么。”他摆摆手，“就是觉得这任务难度超标了。要不咱们先投个票？谁想去谁去，剩下的人在这儿烧烤等消息。”
没人笑。
阿依娜往前走了一步，骨铃轻响。“爷爷，我是巫族最后的血脉，这责任我逃不掉。”她抬头，眼里有光，“名字也好，记忆也罢，只要能守住这片地，我都愿意交出去。”
大祭司盯着她，良久，闭上眼，喉结动了动。
“子时将至。”他睁开眼，语气平静，“若你们执意前行，便随我入殿。”
话音落，远处传来一声低吼，像是某种巨兽在云层中翻身。圣山上的雾气剧烈翻滚，隐约可见一道裂缝般的红光在山体深处一闪而过。
萧寒玥握紧剑柄，寒气从指尖蔓延到肩胛。“我没得选。”她说，“再不解除噬心咒，我撑不过三天。”
许清歌走到东方墨白身边，压低声音：“你还能撑住吗？右眼都快冒烟了。”
他咧了下嘴：“没事，我这人别的不行，扛雷劈挺在行。”
“别贫了。”她瞪他一眼，却又伸手扶了他一把。
叶玄音起身，青铜尺贴在胸口，轻声道：“卦象显示，今日出行虽凶险，但有生门一线。只要心念不乱，未必无路。”
姬无月抱着琴，忽然笑了：“反正我也没啥可失去的。母后走的时候，我就发过誓——要么弹完《镇国曲》，要么死在琴断之前。”
大祭司看着他们一个个表态，终于转身，面向那根高耸的石柱。柱顶空荡，方才那只五彩蝴蝶早已不见踪影。
他抬起手，掌心划过一道浅痕，鲜血滴落在石柱基座的凹槽中。
刹那间，地面震动。
一圈圈青灰色符文从石柱底部扩散开来，像涟漪般蔓延至整个祭坛。那些原本熄灭的火把重新燃起，火焰呈幽蓝色，照得人脸发青。
“走吧。”他说，迈步朝祭坛后方那座隐没在雾中的古老殿宇走去。
众人相互搀扶着跟上。东方墨白走在最后，脚步有些虚浮。他回头看了一眼坠毁的光船残骸，碎片还在冒着淡淡的青烟。
残识又跳出来：【温馨提示：您已连续高强度使用能力12小时，建议尽快休息，否则可能导致永久性脱发+记忆力减退+忘记初恋名字】
“我说了多少次别管我私事！”他在心里怒吼。
前方，大祭司推开沉重的木门，吱呀一声，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石阶。冷风从深处吹来，带着一股陈年的铁锈味和……某种类似心跳的震动。
“通道就在下面。”老者回头，目光扫过每一个人，“记住，进去之后，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别回头。”
阿依娜咬唇点头。
萧寒玥冷笑：“我从不回头。”
姬无月轻拨琴弦，一个音符跃出，顺着石阶滑入黑暗，几秒后，底下传来一声遥远的共鸣。
叶玄音扶着许清歌的手臂，低声道：“地面卦象变了，东南方出现断线，代表有人将中途离队。”
许清歌皱眉：“谁？”
“天机不可轻泄。”她摇头，“但卦象不会错。”
东方墨白正要说话，右眼金纹猛地一烫，整个人晃了晃。
他扶住墙，呼吸一滞。
残识疯狂刷屏：【警报！检测到地下存在强烈规则波动，疑似人皇遗留术式激活中——倒计时：30秒】
他张了张嘴，刚想提醒大家。
石阶尽头，忽然亮起一道猩红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