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风的手还在抖。他把右臂往身后藏了点，指尖掐进掌心，靠痛感撑住没倒下去。那条黑线已经爬到肩膀下方，像一根烧红的铁丝埋在皮肉里，时不时抽一下。
“准备好了吗？”宵宫蹲在炮台前，手里拧紧最后一颗螺丝。
“再等三秒。”神风盯着系统界面，数据流飞快滚动。双元素炮的能量融合节点亮起红光，频率开始波动。
“别急。”心海站在炮基旁，双手结印，一层水膜迅速包裹住装置底部，“我加了缓冲层，能扛住一次小规模回流。”
裟罗在五十米外带队警戒，弓弦拉满，一发雷箭射穿扑上来的魔物脑袋。她回头喊：“东侧三百米，第二批来了！”
“来不及了！”八重神子跃上高台，甩出三张符纸，在空中炸成雷网，“先打一发试试！”
“开火！”神风按下启动键。
炮口嗡鸣，金红两色能量从两侧注入核心。刚开始还稳定，可刚汇入一半，装置内部突然传出刺耳的摩擦声。黑烟冒出来，炮管剧烈震动。
“不对！”神风猛地扑向控制面板，“能量相位差了0.3秒，火元素提前输出！”
话音未落，炮口爆出一团黑火花，轰地炸开。冲击波把宵宫掀翻在地，神风用身体挡住飞溅的碎片，后背火辣辣地疼。
“停机！全部断电！”心海大喝，水膜瞬间膨胀，把整个炮台裹成透明茧状。
几秒后，烟散了。
“人没事吧？”神风喘着气爬起来，伸手去拉宵宫。
“皮外伤。”她拍掉身上的灰，咬牙检查炮芯，“内壁裂了两条缝，但还能修。”
“问题出在融合节奏。”神风抹了把脸，额头上全是汗，“我们的元素输出没同步。你那边是烟花燃放模式，我是按安抚频率走的，差了一拍。”
“那就调成一样的。”宵宫站起来，眼睛发亮，“你跟着我的节奏来。”
“不行。”神风摇头，“你是爆发型输出，我是持续型。硬改会失控。”
“那就折中。”心海插话，“用‘呼吸节律’做基准。吸气时蓄能，呼气时释放，两人同时动作。”
“可以试。”八重神子跳下来，手里捏着新符纸，“我给你们计时，三轮校准。”
第一轮，神风刚抬手，宵宫就点了火，炮口喷出一股歪斜的火柱，差点烧到补给箱。
“太快了！”神风吼。
第二轮，两人又慢了半拍，能量卡在中间，炮体发出咯吱声，像是要散架。
“再来！”宵宫一脚踹开散热板，“第三轮必须成！”
这一次，他们面对面站着。神风把手搭在她手腕上。
“听我数。”他说，“一……二……三——放！”
两人同时催动元素力。
金色与红色的光流顺着导管涌入核心，旋转交汇。这一次没有杂音，没有震动，炮体平稳升温，能量读数一路攀升至临界点。
“锁定目标！”八重神子指向天空，“正前方七百米，魔潮最密集区！”
“充能完成。”心海低声说，“护盾维持稳定。”
“打！”神风松开手，按下发射钮。
轰——！
一道粗大的光柱冲天而起，呈螺旋状撕裂空气。金红两色交织，像一条燃烧的龙卷，直扑敌群中心。
光炮落地瞬间炸开，形成环形冲击波。上百只深渊魔物被卷入其中，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净化成灰烬。地面焦黑一片，残留的黑雾被彻底驱散。
“成了！”宵宫一拳砸在地上，“真他妈的成了！”
“别高兴太早。”裟罗快步跑来，“西面缺口扩大了，又有两波正在靠近。”
“那就再来一发。”神风扶着炮台站直，“换弹药模块。”
“你脸色很差。”心海靠近他，目光落在右臂上，“那条线……还在动。”
“封住了。”他扯了下袖子，“刚才用了系统临时镇压程序，撑得住。”
“撑多久？”
“不知道。但够打完这场。”
宵宫没说话，默默拆下空弹匣，换上新的。她的手有点抖，但动作很稳。
“这次我来主导节奏。”她说，“你跟着我就行。”
“行。”神风点头，“听你的。”
炮台重新充能，嗡鸣声再次响起。
心海退后几步，双手再度结印，水元素护盾再次展开。她盯着仪表盘，眉头微皱：“温度比上次高十二度，冷却系统负荷过大。”
“管不了那么多了。”八重神子站在高处，雷符在指尖跳跃，“敌人不会等我们慢慢调试。”
裟罗带人守住外围，连续射出五支雷箭，清空逼近的三只小型魔物。她回头喊：“还有四十秒进入射程！”
“充能98%……99%……”系统提示音响起，“100%，准备发射。”
神风和宵宫对视一眼。
“一……二……”她低声数。
“三。”他接上。
两人同时推动操纵杆。
炮口光芒暴涨，第二发双元素炮轰然出膛。这一次更加稳定，光柱笔直贯穿战场，所过之处魔物尽数湮灭。爆炸掀起的气浪吹起众人的衣角，连城墙都在震颤。
“有效范围比预估大三成。”心海看着监测图，“净化覆盖率87%，剩余残余正在退散。”
“不是退散。”裟罗眯眼望向远处，“是重组。它们在往中间聚。”
“怕什么。”宵宫冷笑，“再来就是了。”
神风没吭声。他低头看了眼右臂，黑线已经压到肘部以下，但皮肤底下有细微的跳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试图往上爬。
“你还行吗？”宵宫察觉他的异样。
“没问题。”他说，“只要炮能响，我就站得住。”
“下一发间隔不能超过二十秒。”心海提醒，“否则防线会被撕开。”
“明白。”神风深吸一口气，“装第三枚模块。”
八重神子忽然抬手，雷符一闪。
“注意！”她厉声喝道，“天上！”
众人抬头。
漆黑的云层中，数十只深渊飞鸟正高速俯冲，翅膀边缘泛着腐蚀性的紫光。
“目标是炮台！”裟罗弯弓搭箭，“掩护射击！”
箭雨升空，击落三只。但剩下的继续逼近。
“来不及了！”心海大喊，“护盾只能保炮体！”
神风一把推开宵宫，扑向控制台。
“发射提前！现在就打！”
他猛按按钮。
炮口还没完全对准，光炮就已射出。偏了十五度，擦着飞鸟群边缘扫过，炸下七八只，其余四散逃逸。
“调整角度！”宵宫爬起来，“再来！”
神风的手按在操控杆上，指尖发麻。他能感觉到，那条黑线又开始往上爬了。
“充能开始。”系统提示。
数字缓缓上升：10%……25%……40%……
他的呼吸变得沉重。
“神风。”宵宫握住他另一只手，“撑住。”
“我知道。”他咬牙，“我知道……”
60%……75%……90%……
裟罗的箭一支接一支射出，八重神子连甩五张符，心海将水盾撑到最大。
“一百！”系统音落下。
神风和宵宫同时发力。
第三发双元素炮轰然出膛，正中高空鸟群中心。巨大的爆炸照亮整片战场，残骸如雨落下。
“清空了。”裟罗收弓。
短暂的安静降临。
神风靠着炮台滑坐在地，右手垂在身侧，手指微微抽搐。
“你不行了。”心海蹲下检查，“血管在发黑。”
“暂时性抑制。”他喘着气，“系统还在工作。”
“下一发呢？”宵宫问。
“能打。”他说，“只要你们还能装弹。”
心海站起身，继续监控设备。
八重神子望向远方，手中雷符未收。
裟罗下令士兵加固防线。
宵宫拿起第四枚弹药模块，走到神风身边。
“听着。”她说，“接下来，我数，你跟。不准抢拍，不准硬撑。要是你倒了，这炮也就废了。”
“行。”他点头，“听你的。”
她把模块塞进炮膛，咔哒一声锁死。
系统提示：充能开始。
神风抬起左手，搭在操控杆上。
远处，魔潮再次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