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岸灯塔的石阶上，海风卷着咸腥味直往人领口里钻。神风三步并作两步冲上顶层，掌心挂坠还在嗡嗡震，像有只蜜蜂困在壳子里扑腾。
八重神子站在符文残留处，指尖悬在半空，没碰那道干涸的紫痕。“手抖不是因为怕，”她眯着眼，“是仪式完成后的反噬抽筋——这人写到最后一个笔画时，小指抽了两下，典型的低阶施法者献祭标记后遗症。”
“也就是说，”神风蹲下身，盯着那歪斜的末端，“这不是情报传递，是导航信标？”
“差不多。”她收回手，狐耳轻轻一抖，“而且还没画完。那人中途收了手，墨迹断得突兀，像是……被人叫停了。”
话音刚落，珊瑚宫心海提着水镜快步登塔，发带被风吹得啪啪打在肩头。“我复现了魔力残流。”她将水镜往地上一放，水面泛起涟漪，渐渐浮现出一道残缺的阵图轮廓，“这是‘深海引航阵’的变体，作用是标记固定坐标，供大规模舰队定位航线。”
九条裟罗站在塔门口，眉头拧成个结：“可我们斥候回报，东北外海并无船影。”
“船没露面，但锚链声藏不住。”心海盯着水镜，“海底金属沉浮的节奏太规律了——每隔四十七秒一次，那是战舰拖锚巡航的频率。他们用洋流遮蔽了视觉侦测，但瞒不过水脉感知。”
神风低头看挂坠，界面弹出一行字：【检测到高密度移动能量集群，方向东北，距离预估一百二十里】。他抬头：“不是一艘两艘，是整支舰队在集结。”
“目的呢？”裟罗问。
“为了这个。”神风摸出“海只之泪”碎片，蓝光微闪。挂坠立刻震动加剧，地图红点猛地跳了一下，仿佛被什么拽住了似的。
八重神子突然抬手：“等等——它在回应什么。”
三人同时静住。
片刻后，挂坠震动停止，红点稳定下来，指向东北海域某处。“不是巧合。”神风收起碎片，“他们在等我们带着这东西出海。只要我们动，共鸣就会暴露位置。”
“那就是陷阱。”裟罗冷声道，“他们不主动攻岸，是在诱我们离港，在海上截杀。”
“聪明。”八重神子冷笑，“既避开岸防工事，又能借‘海只之泪’的共鸣精准锁定目标。咱们要是贸然出发，等于提着灯笼送钥匙上门。”
心海调出水镜最新波纹图：“敌舰规模至少十二艘，主力集中在深海沟壑带，采用分段潜行模式，规避了常规了望。按当前航速推算，三日内必与我方航线交汇。”
“那就别让他们等。”神风站起身，“我们不出海，他们就找不到‘门钥’的信号源。反过来——我们可以先清信标网络。”
“不行。”裟罗摇头，“你忘了第118章的事？法师留下水晶碎片，就是为了让它和‘海只之泪’产生标记追踪。我们现在任何大范围元素操作，都可能触发连锁反应。”
“所以不能硬来。”心海轻声道，“得有人潜入近海，手动拆除未完成的阵眼。不能用雷、火、草，会激发警报；只能靠物理清除。”
“我去。”八重神子活动手腕，雷光在指尖绕了一圈又收回，“我现在能感知百里内魔力流动，连根头发丝粗的符线都逃不过。再说了——”她瞥了神风一眼，“你不是说要给我留团子吗？我还等着呢。”
神风想反驳，挂坠突然剧烈一震，界面弹出警告：【深层能量波动增强，检测到高阶深渊信号源激活】。
三人脸色齐变。
与此同时，漆黑海底，一座巨型战舰如沉眠巨兽般悬浮于深渊裂谷之上。舰首甲板矗立着一座紫焰缭绕的祭坛，深渊使徒立于中央，手中握着半块黑色水晶。
水晶微微震颤，表面浮现出“海只之泪”的虚影，光芒忽明忽暗。
“共鸣已建立。”他低声开口，声音像是从地底爬出来的，“只要他们带着那东西离开陆地，路径就会自动显现。”
身旁的深渊法师躬身：“稻妻的守护者们已在备战，预计近日出航。”
“不急。”使徒冷笑，“让他们准备，让他们集结，让他们以为自己掌握先机。等他们驶入预定海域——”他五指收紧，水晶发出刺耳的嗡鸣，“我们就从海底撕开一道口子，把他们的船，连同‘钥匙’，一起拖进深渊。”
“是否需要提前布设第二批信标？”法师问。
“去。”使徒挥袖，“在东南礁区埋六个点，形成围猎三角。记住，不要碰主航道，我要他们自己走进包围圈。”
法师领命退下，身影融入黑暗。
使徒仰头，透过厚重海水望向遥远海面，喃喃道：“提瓦特的守护者啊……你们以为在对抗一场风暴？不，你们正驶向一张早已铺好的网。”
回到将军府作战厅，墙上巨幅海图已被红笔圈出数个可疑区域。神风站在图前，手指划过东北外海那片模糊的红斑。
“他们不是要打一场海战。”他低声说，“是要劫走‘海只之泪’，用它开启什么。”
“门。”八重神子靠在柱边，耳朵微动，“刚才那一瞬间，我感知到海底有股力量在呼应水晶——不是攻击性能量，是某种……结构性的牵引场。像是一扇门的锁芯被转动了。”
心海点头：“水脉反馈显示，深海沟壑底部出现了异常空间褶皱，持续时间短暂，但频率在增加。如果真是‘门’，那它正在逐步激活。”
裟罗翻开战报：“我已经下令全军进入二级战备，渔船伪装侦查队即刻出发，沿海岸线布防。但若敌舰始终潜伏深海，我们很难主动出击。”
“那就等。”神风握紧挂坠，“等他们自己露出破绽。信标没画完，说明他们内部也有分歧。有人想快，有人想稳——我们得利用这点。”
“问题是，”心海看着他，“你能撑多久不分发‘海只之泪’的能量？士兵们的净化需求在增加，东田的农田也需要定期滋养。”
“撑到最后一刻。”神风说，“只要我不动用系统核心功能，共鸣信号就不会大幅扩散。现在每用一次，都是在给他们指路。”
八重神子忽然抬头：“等等——法师刚才离队了。”
“嗯？”神风转头。
“那个在灯塔留下信标的，是低阶施法者。而刚才海底说话的那个，是高阶。”她眼神一凝，“他们分头行动了。一个坐镇旗舰，一个亲自去埋新标点。”
“那就是机会。”裟罗立刻反应过来，“高阶法师离群，意味着指挥链出现空档。如果我们能在他布设信标时截住他——”
“不仅能打断围猎网，还能顺藤摸瓜找到旗舰位置。”神风接上，“但这人不会轻易现身。他一定选在偏僻礁区，夜间行动，避开所有常规巡逻路线。”
“我知道他会去哪儿。”八重神子勾唇一笑，“东南礁区西侧有片死水湾，洋流死角，最适合偷偷摸摸搞小动作。而且——”她指尖轻点太阳穴，“我能闻到他残留的气息，像是烧焦的符纸混着铁锈味，独一无二。”
神风看向裟罗：“派一支精锐小队，伪装成渔民，在死水湾附近设伏。你亲自带队？”
“不。”裟罗摇头，“我留在前线统筹全局。你去。”
“我？”
“你是系统宿主，又是‘钥匙’持有者。”她目光锐利，“他若真想抓活的，一定会对你出手。你当诱饵，最合适。”
八重神子立刻反对：“不行，太危险。”
“危险才有效。”神风却笑了，“反正你们不是说要排队充电吗？我这一趟要是平安回来，团子管够，外加宵宫新出的爆竹烟花一套。”
“你倒是大方。”八重神子瞪他，“可别到时候自己先炸没了。”
心海快速写下几行指令：“我会远程监控水脉波动，一旦发现异常聚集，立刻通知你们。另外，给你们每人配一枚‘静水符’，遇险时捏碎，能短暂屏蔽深渊感知。”
神风接过符纸，塞进衣兜，顺手拍了拍挂坠。屏幕一闪，提示：【羁绊值+5，团队协作效率提升】。
他咧嘴一笑：“看来系统也觉得这计划可行。”
八重神子盯着他，忽然说：“你要是敢让我白跑一趟，回头我就把你关祠堂里，抄《百遍宫司不可欺》。”
“我争取不让您动手。”他眨眨眼。
门外传来脚步声，传令兵在帘外报告：“将军，东南方向发现小型船只靠近死水湾，形迹可疑，疑似非我方人员。”
作战厅内空气一紧。
神风看了眼地图，死水湾的位置正好卡在红斑边缘。
他伸手按住剑柄，往外走：“看来，客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