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风卷着梧桐树的碎叶拍在窗沿,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是有人在用指甲轻轻刮挠玻璃。顶楼公寓的老电扇还在吱呀转着,扇叶上积着层薄灰,每转动一圈都仿佛要散架一般,把桌上那盏煤油灯吹得晃了晃,昏黄的光晕在斑驳的墙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如同鬼魅般扭曲舞动。肖灵儿坐在吱呀作响的木桌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颈间的空间珠——这颗鸽子蛋大小的珠子,外壳呈现出一种深邃的暗蓝色,里面仿佛蕴藏着星辰大海。它跟着她从危机四伏的雨林到纪律严明的部队,又从部队来到这龙蛇混杂的边境小城,壳子上还清晰地留着当年与夜莺走私集团头目搏斗时,被对方的夜莺匕首划下的三道浅痕,那是她成长的印记,也是她心中永不磨灭的警惕。墙上的挂钟时针沉稳地指向十二点,清脆的“铛铛”声敲了十二下,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她将擦珠子的绒布仔细叠好,放进抽屉的暗格里,刚要起身躺回旁边那张硬邦邦的行军床,就听见客厅里传来“吱呀——”一声悠长而刺耳的声响——她太熟悉这声音了,是客厅地板上第三块地板砖的老毛病,年代久远,踩上去总像踩破了一层腐朽的旧纸,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客厅的沙发上,猴子正蜷在那里,像只真正的猴子一样灵活地用手指剥着花生,花生壳被他随手丢在茶几上,不一会儿就堆成了一座小小的“山头”。他耳朵尖得像雨林里警惕的猕猴,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听见那声“吱呀”,他立刻像被按了暂停键,把刚剥好的花生仁含在嘴里,连嚼都不敢嚼,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惊动了不速之客。他屏住呼吸,借着从窗帘缝里漏进来的一缕清冷月光,小心翼翼地朝门口望去。月光下,一个穿黑布衫的人影如同鬼魅般贴在墙上,鸭舌帽压得极低,几乎遮住了整张脸,裤脚随意地卷到脚踝,露出一截沾满泥灰的小腿。那人正踮着脚尖,像猫一样悄无声息地往眼镜蛇的房间挪——眼镜蛇的门虚掩着,留着一条缝,里面的台灯还亮着,暖黄的光线从门缝里透出来,显然,他还在为那串总出错的侦察代码绞尽脑汁,键盘敲击的“嗒嗒”声隐约可闻。
“胆子不小,敢摸到咱们利刃小队的地盘捣乱。”猴子在心里暗骂一声,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他不动声色地摸了摸怀里的布包,那是肖灵儿今早从空间珠里摸给他的“秘密武器”——几个装在旧玻璃罐里的辣椒弹,罐口塞着晒得发硬的棉花,里面是磨得极细的朝天椒粉末,威力堪比正规的催泪瓦斯。他像狸猫一样悄无声息地从沙发上滑下来,猫着腰溜到沙发后面,借着沙发的掩护,慢慢探出头,捏着罐子对准那人影的后背。他深吸一口气,手指猛地一弹,罐口的棉花“噗”地一声飞了出去,紧接着,细粉似的辣椒面如同扬起的沙尘,跟着穿堂风精准地扑了个满背。
人影瞬间僵住,仿佛被施了定身法。几秒钟后,他猛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什么东西?辣——辣死我了!”那声音尖锐得如同被踩了尾巴的野猫,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他双手胡乱地捂着脸,在原地痛苦地跳脚,鸭舌帽“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露出一头沾满了红色辣椒面的乱发,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涌出来,糊得下巴都发亮,活像个刚从泥坑里爬出来的小丑。慌乱之间,他的胳膊肘撞翻了茶几上的铁壳暖水瓶,“哐当”一声巨响,热水“咕嘟咕嘟”地流了一地,溅得他的裤脚都湿透了,升腾起一阵白色的雾气。
肖灵儿在房间里早已听到动静,她反应极快,一把攥起床头的电击棍,迅速冲了出来。她冲出来时,正看见猴子蹲在沙发扶手上,拍着大腿笑得前仰后合:“让你尝尝猴哥的‘独家秘制催泪弹’!知道厉害了吧!”她刚按下墙上的开关,刺眼的白炽灯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客厅,紧接着,一股浓烈刺鼻的辣椒味就扑面而来,呛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那台不知疲倦的老电扇还在不知死活地转着,把原本集中在一处的辣椒面吹得满屋子都是,仿佛下了一场红色的“沙尘暴”。
“谁在吵?我刚改完代码……”眼镜蛇揉着布满血丝的眼睛从房间里出来,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因为动作太大滑到了鼻尖,他迷迷糊糊地开口,话还没说完,就被弥漫在空气中的辣椒味狠狠呛了一口,剧烈的咳嗽让他弯下了腰,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猴、猴子!你又偷拿空间珠里的东西?每次都给我惹麻烦!”他一边咳嗽,一边用手指着猴子,语气里满是无奈和愤怒。
隔壁房间里,大块头如雷的呼噜声突然戛然而止。几秒钟后,他光着脚“噔噔噔”地从房间里冲出来,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高粱饴,糖纸还粘在上面。他睡眼惺忪,一脸怒气冲冲的样子:“哪个家伙偷我压缩饼干?老子刚藏好的!”等他看清客厅里的混乱景象——满地的狼藉、痛哭流涕的陌生人、以及呛得人喘不过气的辣椒味,他愣了一下,把手里的高粱饴迅速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嚼了嚼,然后大步流星地拎起墙角的钢板盾牌——那是他用从报废卡车上拆下来的钢板亲手焊的,分量十足,上面用红漆歪歪扭扭地刻着“利刃小队”四个大字,虽然字迹潦草,却透着一股悍不畏死的霸气:“哦,原来是来坏人了啊!”他的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那个倒霉的潜入者刚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还没站稳,肖灵儿手中的电击棍已经精准地戳在了他的后腰上。“啪”的一声脆响,强大的电流瞬间通过他的身体,他浑身猛地一抽,像条被打懵了的鱼,又直挺挺地瘫回了沙发里。尽管如此,他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嘟囔着:“你们这群小家伙……敢算计我……毒蝎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肖灵儿听到“毒蝎”这个名字,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刀。她心中一凛:毒蝎组织,是最近在边境一带活动猖獗的一个神秘犯罪团伙,行事狠辣,手段残忍,他们小队一直在追查这个组织的踪迹,却始终没有找到确凿的线索。她的指尖顿了顿,下意识地摸了摸颈间的空间珠,珠子竟然在此刻微微发烫,仿佛在呼应她内心的激动与警惕——夜莺,是她三年前在雨林里亲手挫败的那个走私头目,当时夜莺已经被她当场击毙,尸体沉入了湍急的河谷,怎么会和毒蝎组织扯上关系?难道当年的事情另有隐情?一个巨大的疑团在她心中升起。她攥紧了手中的电击棍,眼神冰冷地看向瘫在沙发上的潜入者:“先绑起来,等明天天亮交给局里审一审,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猴子自告奋勇,从房间里拿出一捆结实的尼龙绳——这是部队里用来捆扎重型物资的,坚韧无比。他手脚麻利地把潜入者的双手反绑在背后,还特意打了个死结,得意洋洋地拍了拍手:“放心吧队长,我爷爷以前是扎货郎的,绑东西都没这么结实!保证他插翅难飞!”
大块头则开始收拾客厅的残局,他先是小心翼翼地扶正了墙上那张有些歪掉的励志语录海报,又把倒在地上的暖水瓶扶起来,虽然瓶胆已经碎了,但他还是宝贝似的放在一边。做完这些,他摸了摸肚子,看向肖灵儿,脸上露出一副馋样:“队长,明早食堂会不会做糖心蛋?我刚才做梦梦见我吃了两个,蛋黄流心的那种,可香了!”
“先处理完这个麻烦再说吃的。”肖灵儿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擦掉猴子脸上蹭到的一点辣椒末,转而目光锐利地看向瘫在沙发上的潜入者:“说吧,毒蝎派你来这里,到底想偷什么?”
潜入者梗着脖子,把头扭向一边,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然而,他的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瞟向大块头手里拿着的那包压缩饼干——那是后勤班刚发的,用油纸包裹着,散发着淡淡的麦香味。大块头是什么人?察言观色的本事虽然比不上肖灵儿,但这点小动作还是看得一清二楚。他看出了潜入者的心思,故意把饼干在他眼前晃了晃,诱惑道:“想不想吃?只要你乖乖告诉我毒蝎的窝点在哪里,这块饼干就是你的。”
潜入者的喉结明显地动了动,他已经很久没吃过饱饭了,加入毒蝎组织后更是经常忍饥挨饿。他死死地盯着那块压缩饼干,眼神里充满了渴望。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盯着饼干看了足足三秒钟,内心天人交战,最终,对食物的渴望战胜了所谓的“忠诚”。他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地说道:“老、老砖厂!就在城东那个废弃的老砖厂!他们每周三晚上都会在那里开会!”
“得嘞!搞定!”猴子兴奋地拍了下大腿,从口袋里摸出个弹弓——那是他用山里的桑树枝精心打磨而成的,弓弦是用废弃的自行车内胎做的,弹性十足,是他的另一大“法宝”:“明天咱们就去端了他们的老窝,顺便替我隔壁邻居二丫讨回那把破水果刀!敢用那么钝的刀,简直是侮辱刀具!”
眼镜蛇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他关掉一直开着的电脑,将那个从潜入者身上搜出来的铁皮通讯器小心翼翼地装进透明的证物袋里:“队长,潜入者的身份查出来了,是本地有名的地痞王二柱,无业游民,上个月才刚刚加入毒蝎组织,估计也就是个外围小喽啰,知道的信息有限。”
肖灵儿抬头看向窗外,此时月亮已经悄然爬到了中天,清冷的光辉如同流水般倾泻而下,洒在寂静的街道上。夜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风里似乎隐隐约约夹杂着遥远雨林特有的松脂味——那是母亲当年最喜欢的味道,也是她从小闻到大,刻在骨子里的味道,更是她发誓要用一生去守护的味道。她下意识地摸了摸颈间的空间珠,珠子里蕴藏的来自未来的科技此刻安静地躺着,像一个不能轻易示人的秘密,更像一团熊熊燃烧在她心里的火焰,支撑着她在这条充满荆棘的道路上不断前行。
“好了,都散了吧,回去睡觉。”她伸手将煤油灯的灯芯拧小了一点,昏黄的灯光再次变得柔和起来,她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声音坚定而有力:“明天早起,准备好家伙,咱们去端了老砖厂!”
猴子立刻兴奋地跳了起来,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我要坐大块头的盾牌!上次坐了一次,可威风了!”
大块头立刻瞪眼:“不行!盾牌是用来挡子弹的,不是给你当玩具的!弄坏了怎么办?”
猴子眼珠一转,又看向眼镜蛇:“那我坐眼镜蛇的电脑箱!看起来也挺结实的!”
眼镜蛇连忙护住自己的电脑箱,一脸警惕:“走开!我的箱子里装的是精密仪器,你想震坏我的硬盘吗?赔得起吗你!”
客厅里顿时充满了欢快的笑骂声,这些声音飘出窗外,与老电扇“吱呀吱呀”的转动声交织在一起,一同飘向远处灯火阑珊的边境线——那里矗立着庄严的界碑,盛开着不知名的小蓝花,在夜色中散发着幽幽的清香,还有更多未知的挑战和等待着他们的,下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