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言诗眼: 协心共力
“动起来!”
张徐舟一声断喝,如惊雷劈开凝滞的江雾。赵老夯第一个响应,他赤着脚,扛起那根刻痕犹新的“量水桩”,嘶吼着冲向昨日标记好的堤基位置:“二狗、铁牛!跟俺上!按仙师教的,打‘人字阵’!”
几个年轻后生愣了一瞬,眼见平日最是谨慎固执的赵伯都豁出去了,胸中那股被“疑”瘴压下的血气猛地翻涌上来。“干!”他们抄起木槌、绳索,吼叫着跟了上去。
(觉醒锚点一:破疑之后,行动是唯一的证道之路。信,在举锤落下的那一刻才真正扎根。)
苏星潼悬于半空,朱绫轻舞,七盏心灯光芒大盛,不再仅仅是守护,更化作柔和的光晕,笼罩住整个劳作区域。她以神识细细感知着下方每一丝变化。起初,民工们的动作依旧带着慌乱与笨拙,敲打的节奏杂乱,呼喊声里满是焦躁。但很快,变化发生了。
当赵老夯根据“量水桩”上的刻痕,指挥着将第一根木桩以特定角度夯入流沙,并感受到那股反冲力被巧妙分散时,他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一种近乎狂喜的清明。“这里!斜三分!对!就这样!”他的指挥声不再迟疑,带着一种发现真理的笃定。
受他感染,其他人也渐渐沉下心来,开始努力回忆、模仿张徐舟昨日所授的要点。虽然错误不断,木桩打歪、绳索系错的情形时有发生,但无人再抱怨“仙法无用”或自怨自艾。每一次失败,都立刻成为他们围拢讨论、试图理解其中“水势”、“力道”关系的契机。
张徐舟没有再亲自示范。他如同一个巡视的匠宗,只在关键处驻足,点出一两句:“此处沙软,桩距需密半尺。”“水流由此折转,石笼当加一层。” 他的指点依旧摒弃神通,只关乎材料、角度与力学的朴素道理。然而,在民工们此刻“信”心初立、“行”动已启的心境下,每一点拨都如醍醐灌顶,迅速被吸收、应用。
(觉醒锚点二:智慧在协作中碰撞、验证、增长。个体的朦胧领悟,在集体的实践中被澄清、巩固,并催生出新的理解。)
更奇妙的变化悄然发生。当两个小组在相邻区段施工,因对“导流角度”理解不同而争执时,他们不再像以往那样要么盲目服从工头,要么赌气蛮干,而是不约而同地跑到水边,观察实际流势,用手比划,用树枝模拟,试图说服对方或修正自己。一种基于共同目标(固堤)和共同认知基础(那些朴素工法)的、原始的“协商”与“验证”机制,正在这群最底层的劳作者中自发形成。
苏星潼的神识“看”得更为真切。每一个民工识海中,那些被擦亮的经验碎片,正在“行动”与“交流”的双重催化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串联、整合。赵老夯父亲模糊的歌谣,与今日水流的实际声响重叠;某个后生记忆中洪水冲垮篱笆的画面,与“人字桩导流”的原理印证……零散的“知”,正在汇向可行的“行”。
而无数个体识海中这点点滴滴的“慧光”初绽,竟隐隐产生了共鸣。在苏星潼的感知里,劳作区域上空,那由心灯守护、众人心念汇聚之处,一种微弱却纯净的“场”正在形成。它并非灵力,也非愿力,而是一种更本质的——“协作生慧”之场。这“场”反哺下来,又让身处其中的每个人思路更清晰,协作更顺畅。
张徐舟也感受到了。他体内《鲁班书》秘卷与岷江水脉神力微微震荡,并非受到冲击,而是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共鸣”与“愉悦”。他忽然明悟:(觉醒锚点三:“普惠”之道,绝非单方面的给予。当引导众生启用自己的智慧与力量去解决切身问题时,便会自然汇聚成一种超越个体、滋养众生的“慧场”。此乃“无我”而“普惠”的初境——我未施舍,光却自生。)
“星潼,”他传音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你看这‘场’……”
“嗯,”苏星潼回应,清冷的声线里也有暖意,“似民心初聚,似慧光将燃。徐舟,你的路,对了。”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江心那片铅灰色“疑”瘴阴云并未散去,反而剧烈翻涌起来,仿佛被下方逐渐凝聚的“慧场”所激怒。云中暗红脉络骤然亮起,不再散发无形瘴气,而是凝聚成数十道猩红如血的“疑箭”,带着凄厉的破空之声,无视物理阻隔,直射堤上劳作最投入、眼中慧光最亮的几人——首当其冲,便是赵老夯!
这“疑箭”,歹毒无比,并非攻击肉身,而是直刺灵台,要将他们刚刚建立的“信”、正在进行的“行”、初诞的“慧”,连同对引领者(张徐舟)的信任,一并彻底摧毁、污染!
“小心!”苏星潼朱绫暴涨,心灯光芒骤烈,试图拦截。
张徐舟眼中寒芒一闪,身形已动。他知道,这已不是简单的“解惑”能应对。这“疑”瘴背后,必有操控之物。普惠之道,初显锋芒,便引来了真正的“劫”!
他一步踏出,并非冲向赵老夯,而是直面那漫天“疑箭”,周身无金光爆闪,只有最纯粹的水汽与战意升腾。
“你的目标,是我。”他对着阴云深处,冷冷说道,“何必殃及这些,刚刚学会用自己的眼睛,看这天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