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安得两全法，是陆尘让你们看到了两边都要的可能。”
“你们可以什么都不做，只管伸手，只管高喊着道德正义。”
“可你们从不动脑想想，万一陆尘撂挑子，倒霉的会是谁？”
“这其实根本用不到陆尘去做抉择。”
“就像当年修仙界要击沉天狱界一样，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你们天狱界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你们自己就会去主动击沉小魔界。”
“对你们而言，天秤两端，摆放的东西可就不一样了。”
“一边摆着魔神陆尘，一边摆着自己那些遭难的族人。”
“你们连自己都能牺牲舍弃，你们动手，更不会犹豫。”
黎尚道说完，芮红姬表情凝重。
她知道黎尚道说的对，如果让江囚、李泣这两位魔祖知道，让天魔议会的人知道陆尘此时有多为难，而且以后还会有因此陨落的风险，恐怕天狱界的天魔一族，现在就要立刻动手了。
他们一定会比修仙界、妖凡界的人，动手更早！
真到了那一天，他们亲手击沉小魔界只是第一步，他们甚至会拉着修仙界、妖凡界一起陪葬，只为能让他们的魔神，有更多活着赶到星河万界的可能。
芮红姬越想越是害怕，她知道妖凡界也信仰“天神”陆尘，妖凡界会跟天狱界站在同一立场。
到时候，天狱界、妖凡界合力攻打修仙界……
这是即便陆尘出手，也无法镇压的一场战争！
哪怕最终天狱界、妖凡界获胜，胜者也不会选择活着拖累陆尘……
芮红姬不敢继续想下去，她转移话题，“小魔界飞升的人不留在颠倒山，那让他们去哪？”
“想要让他们真正融入山河图这个大环境，得考虑到他们都是凡人这一现实。而在修仙界，有那么一个地方，有凡人的立足之地。”
黎尚道开口说道。
“天兵工厂？陆尘的……龙雀卫？”
芮红姬想到了那些凡人天兵。
“不错，他们都是凡人，相处起来会比跟其他人更加容易。最重要的是，那里的凡人，有底气。”
黎尚道点头说道。
“可是天魔一族跟天兵有仇……”
芮红姬犹豫说道。
“……”黎尚道无言以对，他竟是漏了这一点……
“有仇的是云上仙国，跟陆尘的龙雀卫有什么关系？那可是你们魔神的龙雀卫。”
黎尚道看着呆在一旁的魏小仙，接着道：“就跟她一样，小魔界，冤有头债有主，都是上任山河图之主造的孽，跟陆尘有什么关系？”
直到黎尚道、芮红姬带着魏小仙飞往修仙界，魏小仙也没能回过神来。
魏小仙梳理着自己得到的信息，她没想到，飞升之后竟然会这么复杂。
虽然她心里对陆尘见死不救，还是耿耿于怀，但她已经不敢表露出来。
因为她已经意识到，作为小魔界第一个飞升者，她必须带出好的开始。
天兵工厂，余寿正穿着金甲校尉的铠甲，训练着一群青铜士兵。
这里招收凡人，凡人也分工不同。
有人喜欢争强斗狠，有人喜欢维修制造。
几十年过去了，一切都步入正轨。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天兵的战斗力太低。
即便楚潇潇喊来葛九英，调配出“战斗”课程的梦仙茶，可这些被人操控的天兵铠甲，还不如密封只凭本能战斗的天兵强。
“玄甲指挥使以下，铠甲密封，看来是有道理的。”
黎尚道虽然没操练过天兵，但他见得太多。
此时这演武场上，连个普通队列都站不齐。
“这些是什么？他们真的也是凡人吗？”
魏小仙一路上，问了太多太多问题，几乎每看到一次“新东西”，就要重复一遍问题。
黎尚道根本不在乎魏小仙能不能听懂，问什么就答什么，“不朽天兵，陆尘的龙雀卫，他们确实都是凡人，不是凡人，穿上这铠甲用不了多久，也会变成凡人。”
“为什么呀？”
魏小仙继续问道。
“不为什么，就该这样。”
“哦。”
魏小仙似懂非懂的点头。
芮红姬在旁，倒是省了不少事。这要让她解释，恐怕半天都说不明白。
“他们这是在……习武吗？”
魏小仙看着演武场上，那些青铜士兵蹩脚的操练，竟是露出嫌弃之色。
修仙界很少有她能看懂的东西，这唯一能看懂的却是这么的……不好说。
黎尚道脑海中一抹灵光闪烁，他猛地转头看向魏小仙，吓了魏小仙一跳。
尤其是黎尚道咧嘴笑了起来，笑的魏小仙心里一阵发毛。
“余寿！”
黎尚道扬声呼唤着。
余寿下令让士兵自行演练，疑惑的走了过来。
可以看出，余寿早已满头大汗了，很显然，操练这些士兵，还不如让他去当尉迟熊的“试验品”。
只可惜，试验早就结束了。
“你是……”
余寿不解的看着面前三人。
黎尚道、芮红姬、魏小仙，他一个都不认识。
“你就是怎么招呼大乘境强者的？”
黎尚道皱起眉头，伸手敲了敲余寿身上的黄金铠甲，“你要是穿着血甲，我不挑你的理儿，可你这小小的金甲校尉，也这么没大没小？”
余寿瞬间严肃起来，恭敬行礼，“见过三位前辈……”
“错了，两位。”
黎尚道纠正着，指了指魏小仙，道：“这位不是，这位是你……你多大了？”
“……”余寿。
余寿老老实实的回答：“四十有七。”
“……”黎尚道也是一愣。心中感慨着，凡人啊……
“这位是你侄女，跟你一样，也是凡人，不过，他是从小魔界飞升上来的。”
“飞升？”
“对。”
“有什么事吗？”余寿问道。
“她可以帮你训练这些士兵。”黎尚道回答。
“她？”
“是。”
“这……”
“这什么这？她爷爷可是武圣。”
“武圣？”
“嗯。”
极短而急促的对话后，余寿与黎尚道大眼瞪小眼。
余寿好像不太适应黎尚道这么“效率”的对话方式。
“我从你的眼里看到了疑惑，有问题你就问。”
黎尚道静静说道。
“……”余寿沉默了。
他心里感觉怪怪的，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自己听懂了还是没听懂。
“行，那接下来你们自己聊吧。”
黎尚道摆了摆手。
“……”魏小仙、余寿。
“陆尘呢？他在哪里？”黎尚道问道。
“陆尘大人在……”余寿回头，看了看天兵工厂，又看向百炼宗天宫制造厂的方向。
“不知道就说不知道，算了，我自己去找。”
黎尚道闪身离开。
“……”余寿。
紧接着，余寿开始跟魏小仙大眼瞪小眼。
芮红姬在旁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也去寻找陆尘。
黎尚道“安排”的太快了，快到她都没反应过来，一切就都安排好了。
“你是凡人？”魏小仙率先开口。
“是的。”余寿点头，“你爷爷是武圣？”
“没错。”魏小仙得意的仰起头。
“他很强吗？”余寿询问道。
魏小仙的脸色很快沉了下来，“爷爷曾经传授过我一些武学皮毛，我们可以比试比试。”
“只是一些皮毛的话，怕是不够……”余寿开口说道。
魏小仙眼角一抽，“够不够，试试不就知道了？”
余寿转头看向演武场上乱七八糟的青铜士兵，想了想，开始脱下铠甲。
“你不用脱掉铠甲。”魏小仙开口说道。
余寿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笑，是因为这黄金铠甲，可以让他有归墟境战力！
“你不懂。”余寿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魏小仙一言不发，脸色越发难看，她眼底里满是凝重，或许，眼前这个形象与年龄不符的人，是绝世高手？
“开始了？”
魏小仙看到余寿摆出架势。
“你先出手。”
余寿饶有风度的说道。
魏小仙也不客气，冲上去就是一拳。
余寿已经适应了铠甲几十年，战斗也经历过无数次，虽然没穿铠甲，但也自认比寻常炼体境修士不弱。
余寿刚要去接这一拳，眼前却猛地一花。
“砰砰！”
两声闷响，魏小仙给余寿的双眼，一眼来了一拳。
紧接着，余寿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我怎么飞起来了？”
余寿心里刚生出疑惑，便被魏小仙抡了起来，重重的摔在地上。
“……”
演武场上，一片寂静。
“我没跟你说吗？她爷爷是武圣。”
黎尚道没找到陆尘，去而复返。
“……”
余寿神情一僵，他看向魏小仙的眼神，满是疑惑。
而魏小仙的眼神中，也有疑惑。
一个疑惑是，她怎么这么强？
一个疑惑是，他怎么这么弱？
“对了，她虽然是凡人，但也有炼体境。”
黎尚道补充了一句。
“我也是炼体境……”余寿。
“哦，那没事了。”黎尚道。
“……”余寿。
“陆尘大人呢？”余寿轻咳，转移话题。
“他没了。”黎尚道回道。
“没了？”余寿神情一怔。
“是的，跟尉迟熊在密室里研究莫家的祖宗，然后突然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