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室里的气氛彻底轻松下来。张起灵径直往冯宝宝身边走，目光落在她手里那根快吃完的棒棒糖上。
“没咯。”冯宝宝晃了晃光秃秃的糖棍。
张起灵没说话，手伸进连帽衫口袋，变戏法似的又摸出一根橙子味的，递到她面前。
冯宝宝眼睛‘噌’亮，愉悦的含着新的棒棒糖，那腮帮子鼓鼓的，很像只偷藏了坚果的小松鼠。
她抬眼看张起灵，发现他正盯着自己手里的糖纸，眨了眨眼，忽然抬手把糖从嘴里拿出来，递到他嘴边：“你也想尝尝？”
糖尖还沾着点她的口水，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
张起灵的睫毛颤了颤，没躲，微微低头，用牙齿轻轻咬了一小口。
甜味在舌尖散开时，他能感觉到冯宝宝的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唇角，像羽毛扫过，轻得让人心里发痒。
“好吃噻？”冯宝宝眨着眼睛问，把糖又塞回自己嘴里，吃得理所当然。
张起灵回了句“好吃”，视线落在她被糖渍染得发亮的唇上，喉结轻轻动了动，喉结动了动，从兜里摸出张纸巾递过去，“擦嘴。”
冯宝宝没接，反而往前凑了凑，把嘴角往他袖子上蹭了蹭：“这样就可以咯。”
张起灵看着袖子上的一小块淡淡的糖渍，没说话，只是嘴角微微上扬，然后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另一边，吴邪、胖子和黑瞎子对这黏糊糊的一幕表现得相当淡定。
胖子甚至还点评了一句：“啧，小哥这洁癖算是让宝儿给治好了啊。”
黑瞎子推了推墨镜，笑得意味深长：“何止是洁癖，我看是百病全消。”
吴邪则是一脸“又来了”的表情，默默把视线转向了天花板。
唯有张楚岚，在看到冯宝宝把嘴角往张起灵袖子上蹭的瞬间，猛地转过身去，背对着那俩人，肩膀还在微微颤抖。
“我看不见，我什么都看不见……”他低声念叨着，双手合十，不知道是在祈祷还是在自我催眠，反正心里想着只要看不见就什么事都没发生。
而另一边，王也刚拧开保温杯，正仰头喝着，眼角余光瞥见张起灵低头咬那根棒棒糖的瞬间——
“噗——咳咳咳！”
他一口水差点从鼻子里喷出来，呛得满脸通红，一边咳嗽一边指着那两人，眼睛瞪得溜圆，对着身边的诸葛青话都说不利索：“他、他俩……那糖……”
王也咳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好不容易顺过气，看着冯宝宝又把那根“共享”棒棒糖塞回自己嘴里，还冲张起灵笑了一下，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轻微的冲击。
诸葛青原本正摇着扇子慢悠悠地看热闹，被王也这通剧烈的咳嗽惊得手一顿，扇子“啪”地合上，等看清那边的情景，他也忍不住挑了挑眉，狐狸眼微微睁大，眼里闪过一丝讶异。
“这……倒是比我想的还要亲近些。”随后伸手拍着王也的背帮他顺气，视线却没离开那边，扇骨在指尖转了两圈，嘴角噙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我说——老王，不就是分了口糖吃？至于这么激动？”
“不是，你看不明白吗？……”王也指着张起灵袖子上那抹糖渍，一脸“活见了鬼”的表情：“这只叫亲近？！那糖上还有……还有……”他实在没好意思说“口水”俩字，憋了半天蹦出一句，“这换了旁人，就算是张楚岚，冯宝宝不得一炁弹糊脸上？”
这话倒是没说错。张楚岚在墙边听得真切，背对着他们猛点头，心里苦水泛滥：可不是嘛！上次我就想尝尝她手里的糖葫芦，差点被她按在地上打！这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
“看来张楚岚说的‘老朋友’，分量着实不轻啊。”诸葛青轻描淡写地说了句，视线转回王也身上时，眼里多了点戏谑，“怎么，羡慕了？”
“谁羡慕了！”王也梗着脖子反驳，却忍不住又瞟了一眼——冯宝宝正踮脚把糖纸塞进张起灵兜里，动作自然得像是在放自己东西，张起灵还真就乖乖兜着，半点没嫌麻烦。
他默默把保温杯拧上，自我催眠似的“……今天一定没睡醒——要不然怎么会看到这么诡异的一幕”
两人正嘀咕着，就见张起灵抬手，用指腹轻轻擦了擦冯宝宝的嘴角，动作自然又亲昵。冯宝宝也不躲，反而微微仰头，方便他擦拭，活像只温顺的小猫。
王也：“……” 他肯定还躺在床上，这只是个梦。冯宝宝怎么可能会变成这副模样？不可能！
张楚岚：“……” 他决定今天把训练室的墙盯出个洞来，坚决不回头。
吴邪、胖子、黑瞎子：“……” 嗯，家常便饭，淡定淡定。
空气中弥漫着微妙沉默。除开那三个早已习以为常此时正在研究训练室设施的人，还有角落那对似乎自带隐形屏障的两人，剩下三人没人肯开口
最终还是张楚岚忍不住了，他猛地转过身，然后深吸一口气，脸上努力挤出个笑容：“那个……时间不早了，要不咱去看看食堂开了没？我听说公司食堂今天有糖醋排骨……”可怜的小张，他正在努力的转移话题。
胖子闻言眼睛一亮：“糖醋排骨？那得尝尝！胖爷我早上就没吃饱！”
吴邪和黑瞎子也顺着台阶下，笑着附和。冯宝宝一听到“吃的”，立刻拉着张起灵的手腕：“走，吃饭。”
张起灵任由她拉着，目光在王也和诸葛青身上淡淡扫过，算是打过招呼，然后跟着她的脚步往外走。
经过王也身边时，冯宝宝嘴里的糖快吃完了，她嚼了嚼，忽然想起什么，抬头对王也说：“王也，你刚才呛到咯，要吃糖不？甜嘞，不咳。”说着就想从张起灵兜里掏糖。
王也看着那兜子里露出的糖纸角，又想起刚才那根沾着口水的棒棒糖，脸“腾”地红了，连连摆手：“不、不用了！我没事！真没事！”
诸葛青在一旁看得直乐，用扇子挡着嘴，低声对王也说：“看来，你也被‘特殊对待’了。”
看着冯宝宝拉着张起灵走远的背影，王也一把拽住也想开溜的张楚岚：“老张！你等等！”
张楚岚被拽得一踉跄，苦着脸：“老王，我真饿了……”
“少来！”王也压低声音，指着前面那对，“你先给我说清楚，他俩到底怎么回事？”
吴邪、胖子和黑瞎子见状，也默契地停下脚步，三颗脑袋齐刷刷凑了过来，脸上写满了看热闹不嫌事大。
张楚岚看着眼前两双求知若渴的眼睛，头皮发麻：“就……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啊……”
“我们看到的那样是哪样？”王也穷追不舍，“普通朋友？你见过哪个普通朋友共吃一根棒棒糖？还……还这么亲昵的！”他越说越激动，感觉自己二十多年的认知正在崩塌。
胖子在一旁嘿嘿直乐：“小王同志，你这就不懂了吧，这叫革命友谊！”
黑瞎子推了推墨镜，添油加醋：“就是，纯洁的战友关系，分口糖怎么了？”
吴邪忍着笑，一本正经地点头：“对，特别纯洁。”
王也看着这仨人一唱一和，气得直瞪眼：“你们少糊弄我！当我三岁小孩呢？诸葛青你评评理！”
诸葛青摇着扇子，笑眯眯地补刀：“我看他们感情是挺好，好到……不太一般。”
张楚岚被逼得没办法，双手合十，一脸诚恳：“各位大哥，饶了我吧！这事儿……它真不好说！”
“有什么不好说的？”王也不依不饶，“你就给句准话，他俩是不是……”
他话没说完，张楚岚突然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目光扫过眼前两人，一字一顿地说：
“你、猜。”
说完这句，他像泥鳅一样从王也手里溜出来，头也不回地往食堂方向跑。
胖子哈哈大笑，拍了拍愣在原地的王也：“听见没？让你猜呢！”说完也拉着吴邪和黑瞎子赶紧撤了。
黑瞎子临走前还回头冲王也眨眨眼：“王道长，加油猜啊，猜对了……也没奖！”
吴邪则给了王也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快步跟上了队伍。
转眼间，训练室外就剩下王也和诸葛青面面相觑。
王也指着自己鼻子，一脸难以置信：“他让我猜？这让我怎么猜？！”
诸葛青看着那几人逃也似的背影，又看看王也憋屈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出声：“看来这是个谜啊，老王。走吧跟上，先吃饭去。”
王也看着那几人消失的方向，郁闷地抓了抓头发：“这叫什么事儿啊...”
诸葛青用扇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眼里还带着笑意：“行了，别纠结了。人家小两口的事，你这么上心做什么？”
“小两口？”王也猛地转头，“老青你也觉得他们是...”
“我可什么都没说。”诸葛青故作高深地摇着扇子，“不过嘛...刚才冯宝宝还要给你糖来着，你要不要追上去...”
“打住打住！”王也赶紧摆手，“我可不敢吃那位给的糖，谁知道是不是又从张起灵兜里掏出来的。”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食堂走。王也还是忍不住嘀咕：“你说这张起灵到底什么来头？能让冯宝宝这么...这么...”
“这么乖巧？”诸葛青接话。
“对！就是这个！”王也一拍大腿，“你见过冯宝宝对谁这样过？张楚岚在她面前都跟孙子似的。”
“所以我才说，这位张起灵不简单啊。”诸葛青若有所思，“不仅身手了得，还能让冯宝宝这么听话...”
走进食堂，眼前的景象让王也再次陷入沉默。
冯宝宝正埋头苦吃糖醋排骨，张起灵就坐在她旁边看着她吃，还时不时把她爱吃的菜往她面前推。然后用筷子仔细地把鱼肉的刺挑出来，很自然地把鱼肉夹到冯宝宝碗里。
张楚岚坐在对面，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看，只能埋头猛扒饭。
而他心里此刻在嚎着:三哥四哥！我根本阻止不了！你们会理解我的，对吧！
胖子倒是自在，一边吃一边说：“要我说，刚才小王同志那表情，跟见了鬼似的。”
黑瞎子笑着接话：“可不是嘛，差点把水喷我一身。”
吴邪无奈地摇头：“你们就别取笑人家了。”
冯宝宝从饭碗里抬起头，嘴角还沾着饭粒：“王也为啥子呛到咯？”
张起灵自然地伸手帮她擦掉饭粒，淡淡地说：“喝水太急。”
“哦。”冯宝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夹了块排骨放到张起灵碗里，“这个好吃，你尝尝。”
张楚岚看着这一幕，默默转过身，对着墙壁继续吃饭。
胖子看得直乐：“张楚岚，你这样吃饭不累吗？”
张楚岚头也不回：“我这是在练习专注力...”
王也拉着诸葛青找了个离他们最远的角落坐下，低声说：“我觉得我需要时间适应...”
诸葛青看着他那副样子，好笑地摇头：“慢慢来，我看你这适应期怕是不短。”
食堂的另一边，冯宝宝吃饱喝足，满足地拍拍肚子，很自然地靠在张起灵肩上打了个哈欠。
张楚岚终于放弃治疗，把脸埋进了饭碗里。
王也远远看着，默默掏出手机，在公司的八卦小群里发了条消息：
“有人知道怎么申请调去外地出差吗？急！”
没过一会儿，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诸葛青发来的私聊：
“别想了，徐四刚在群里说，接下来一个月所有人都在总部待命。”
王也看着手机屏幕，长长地叹了口气。
怎么不过两年，冯宝宝的变化咋这么大呢。
这个“新常态”，他怕是要慢慢适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