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矿洞深处连接着地下暗河，一行人沿暗河前行，暗河尽头是古楼外围的石门区域幽长黑暗中————终是到了
张起灵站在张家古楼的青铜门扉前，门上刻画的是张家特有的图腾，像蜷曲的蛇，又像缠绕的藤蔓，指尖触到的地方，还残留着千年未散的寒意。
“闷娃儿，咋个不走了？”一道清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冯宝宝扛着她那把标志性的菜刀走过来，她身上的蓝色工装外套沾了些泥，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张起灵，等着他的回答。
张起灵回头看了她一眼，语气柔和：“里面有机关，得等吴邪那边传来密码”
冯宝宝点点头，也没多问，只是往张起灵身边凑了凑：“那我陪你等。”
胖子在一旁看得直乐：“哎哟，宝姐儿，你跟小哥这黏糊劲儿，再过会儿，我这电灯泡都要被雨水浇灭了！”
冯宝宝歪着头看他，一脸不解：“啥子电灯泡？能吃吗？”
胖子被她问得一噎，哭笑不得：“不能吃！就是说我多余！”
张起灵没理会两人的拌嘴，目光始终落在古楼大门上。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霍老太太拿过来一张相片，画面是吴邪那边传来的密码讯息，是第三道密码
张起灵接过相片，仔细看了看，然后走到古楼大门旁的一个凹槽前。那凹槽呈方形，里面分散均匀的石块键
他按照上面的顺序一一按下，待最后一块按下时便听到‘咔嚓’声，那道青铜大门竟然缓缓打开了一条缝隙，一股阴冷的气息从里面涌了出来，带着淡淡的怪味。
“进去？”胖子看着张起灵，征求他的意见。
张起灵点点头，率先走了进去。冯宝宝和胖子紧随其后，霍老太太带队走最后。古楼里一片漆黑，只有他们手里的手电筒发出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周围斑驳的墙壁。墙壁上刻着许多奇怪的图案，像是某种祭祀的场景，看得人心里发毛。
突然，身后传来“咔哒”一声响。胖子回头一看，脸色瞬间变了：“不好！大门关上了！”
张起灵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大门，眉头皱得更紧了：“密码错了”
“错了？”胖子瞪大了眼睛，“怎么会错？”
冯宝宝走到张起灵身边说：“更要小心咯”
“嗯，跟紧我”
一行人进入二层入口，就闻到一股刺鼻的酸味，像是打翻了几十瓶醋，还带着金属被腐蚀的腥气。一部分反应不来的霍家伙计吸入气体，体内内脏直接被侵蚀，倒在了地方没了声响
冯宝宝反应迅速，不顾他人的讶异，运转体内的炁，在自己和张起灵、胖子还有霍老太太周围形成了一层淡淡的蓝色屏障。
第二层的空间很大，墙壁上每隔几步就有一个拇指粗的小孔，时不时喷出让人头皮发麻的白雾——白雾落在地上，瞬间就把石阶烧出一个黑坑，坑边的石屑还在冒烟，散发出更浓的酸味。
“快走！”张起灵立刻加快脚步，手电筒的光束在前面晃得厉害，“别碰墙壁上的小孔！”
冯宝宝反应最快，每次看到白雾喷出，就立刻抽出自己的菜刀用刀鞘挡住小孔。刀鞘是黑色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碰到白雾时发出“滋滋”的声响，却没被腐蚀，只是表面多了层淡白色的痕迹，像结了霜。
“胖子，你们跟紧闷娃儿，我断后。”她头也不回地喊，声音在通道里回荡，带着点脆生生的劲。
胖子一边躲白雾，一边惊叹：“宝姐儿，你这刀是啥做的？这么抗造！胖爷我见过的刀不少，没见过能扛强酸的！”
“我附了‘炁’在上头，腐蚀会慢些”冯宝宝又用刀鞘挡住一股白雾，刀鞘上的白霜厚了些
胖子咂舌，刚想再追问‘炁’是怎么附上去的，通道尽头突然传来重物拖拽的声响，伴随着潮湿木头摩擦地面的“吱呀”声，听得人后颈发紧。
张起灵立刻抬手示意众人停步，手电筒的光束死死锁在前方黑暗里。没过几秒，两道青灰色的影子从阴影中晃了出来——是穿着残破古衣的“粽子”，关节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手里还拖着半截腐朽的木棺板，指甲缝里凝着发黑的血痂。
“得，刚躲完酸雾又遇硬茬！”胖子摸出军工刀，往掌心吐了口唾沫，“小哥，宝姐儿，这俩玩意儿交给我？”
冯宝宝已经把菜刀从刀鞘里抽了出来，冷白的刀刃在手电光下泛着寒光：“不用，我来。”话音刚落，她脚下一蹬，人就像阵风似的冲了过去，菜刀直劈左边粽子的脖颈。
那粽子反应极快，竟歪头躲开，枯瘦的手直抓她的手腕。
冯宝宝手腕一翻，刀刃擦着对方的手臂划过，“嗤”的一声，古衣被割开一道口子，露出下面青黑的皮肤，还溅出几滴带着酸臭味的黑液。
张起灵也迅速行动，趁右边粽子注意力被冯宝宝吸引，握着黑金古刀快步上前冲，精准地插进粽子后颈的缝隙里——只听“嗷”的一声闷响，粽子身体一僵，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就没了动静。
另一边，冯宝宝也找到机会，菜刀斜砍在粽子的膝盖上，“咔嚓”一声脆响，粽子膝盖骨被劈碎，扑通跪倒在地。
她顺势一脚踹在粽子胸口，趁它后仰的瞬间，刀刃刺穿了它的心脏位置。
胖子光顾着护着身后的人，没留意头顶小孔突然喷出的白雾，半边身子脱离了屏障，一股酸气顺着鼻腔钻进喉咙，他猛地咳嗽起来，眼前瞬间发黑，手里的刀“哐当”掉在地上，整个人晃了晃就要栽倒。
“胖子！”张起灵眼疾手快想扶，却被冯宝宝抢了先。她一把架住胖子胳膊，掌心贴在他后心，体内炁顺着接触点急涌而入，蓝色屏障瞬间裹住胖子全身。
白雾被屏障挡在外面，胖子喉咙里的灼痛感才稍稍缓解，但意识仍像被裹了层浓雾，说话都含糊不清：“宝…宝姐儿…别管我…先找路…”
张起灵蹲下身摸了摸胖子的脉搏，指尖能感觉到气息紊乱。知道他体内脏器在被酸气缓慢侵蚀，脸色沉得吓人：“必须送他出去，再拖下去会没命”
他转头看向不远处一道嵌在墙里的暗门——那是刚才观察到唯一可能通往外界的通道，可门闩是实心青铜铸的，普通工具根本砸不开。
冯宝宝架着胖子往暗门挪，突然松开手，走到门前。她深吸一口气，双手扣住门缝，手臂青筋暴起，竟凭着一股奇力将厚重的暗门硬生生掰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蓝色的炁顺着门缝往外溢，她说道：“阔以撑下子，闷娃儿快”
张起灵立刻架起胖子往门口送，可胖子却突然睁着眼，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声音糊成一团却格外执拗：“小哥…别…要走…一起走……”
张起灵没说话，抬手精准敲在胖子后颈。胖子眼睛一闭，彻底没了动静。他弯腰将人往门外推，刚送出去大半，就见冯宝宝转身走向霍老太太，语气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劲：“你也走”
霍老太太攥紧手里的拄杖，往后退了一步：“我等这一天等了几十年，张家古楼今天我必须进，就算死在里面也认了！”
“你是霍秀秀嘞家人”冯宝宝走到她面前，眼神直直盯着她，“你是她唯一的亲人，你要活到”话音未落，她抬手快速敲在霍老太太颈侧，老人哼都没哼一声，软倒在地。
冯宝宝顺势将人往门外推，刚好赶在暗门“哐当”合上的前一秒，把霍老太太送了出去。
门内瞬间恢复寂静，只剩下墙壁小孔喷白雾的“滋滋”声。张起灵看着冯宝宝，她蓝色屏障的光芒淡了些，额角渗出细汗——刚才掰门和连续运炁耗了不少力。
“还能撑住？”张起灵问，语气比之前沉了几分。
冯宝宝点点头，抬手擦了擦汗，重新扛起菜刀：“炁有嘞是，继续走”
两人穿过酸雾弥漫的通道，眼前骤然开阔——第三层是个巨大的石室，比第一层和第二层加起来还大，里面摆满了黑色的铁架，铁架有一人高，呈伏羲六十四卦的阵型排列，每个铁架上都放着一个“铁人俑”
说是铁人俑，其实是用玉脉和青铜混合铸的，俑的样子和真人一般大穿着张家人的服饰，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片平滑的玉面
张起灵的脚步突然停住，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黑金古刀的刀柄，声音比之前更低沉：“不该让你留下的。”
他转头看向冯宝宝，眼底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自责，“从密码错的那一刻起，这里的危险就超出了预估，你本可以和胖子他们一起出去。”
冯宝宝正专注盯着铁人俑看，听到这话回头看他，黑眸里没什么波澜：“是我自己要留下的。”走到张起灵面前，“你要找真相，我帮你，不算被置于危险。”
“可这里……”张起灵还想说什么，却被冯宝宝打断。她抬手拍了拍他的胳膊，语气带着点少见的轻松：“闷娃儿，我能打，炁也够撑，莫想太多”说着，她已经迈步走向架子群中央
张起灵望着她的背影，喉结动了动，最终还是握紧古刀跟上。两人顺着卦象方位往里走
张起灵目光扫过那些铁架上的铁人俑，眼神有些迷茫，关于张家的事，总是像蒙了层雾，能看到轮廓，却抓不住细节。“这些铁人俑，应该是张家的玉脉复制人——用玉脉的粉末混合青铜铸的，用来守护古楼，要是有人碰它们，就会触发机关。”
冯宝宝刚走到架子群中央，指尖还没碰到最近的铁人俑，脚下突然传来“咔嗒”一声轻响——地面竟陷下去半寸，露出底下交错的玉质齿轮。
紧接着，所有铁人俑胸口的玉面同时亮起幽光，原本平滑的表面浮现出模糊的人脸轮廓，关节处“哐当”作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
“小心！”张起灵立刻将冯宝宝拉到身后，黑金古刀横在身前。
话音未落，最前排的三尊铁人俑突然抬手，青铜铸就的手掌直拍两人面门，掌风里还带着玉脉特有的寒意。
冯宝宝侧身躲开，菜刀劈向铁人俑的手臂，“当”的一声脆响，刀刃竟被震得发麻，铁人俑手臂上只留下一道浅痕。
“硬得很！”冯宝宝迅速后退，运转炁裹住菜刀，再次劈出时，刀刃泛着淡蓝微光，终于在铁人俑胸口砍出一道裂缝——裂缝里涌出乳白色的玉膏，还夹杂着类似人体经脉的玉丝。
张起灵趁机绕到铁人俑背后，古刀精准刺入其颈部关节，玉膏喷涌而出，那尊铁人俑动作一僵，轰然倒地。
可更多铁人俑已经苏醒，架子按伏羲六十四卦的方位开始转动，形成合围之势。
冯宝宝瞥见阵眼处的铁人俑玉面最亮，突然想起之前的玉片，大喊：“闷娃儿！阵眼在那边！”两人默契配合，张起灵用古刀缠住周围的铁人俑，冯宝宝则趁隙冲向阵眼，将之前从二层带出的玉片嵌入铁人俑胸口的凹槽——玉面光芒瞬间熄灭，所有铁人俑停住动作，架子也缓缓归位。
喘息间，石室角落的暗门突然“吱呀”开启，一股混杂着血腥与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两人走进去，第四层的景象让他们瞳孔骤缩：中央立着一尊三丈高的玄龟雕像，龟甲上密密麻麻嵌着数万只断手，每只手的无名指都格外修长，正是张家人的标志
“这些手……”张起灵蹲下身，指尖碰了碰最下层的断手，触感如枯骨，“是被嵌在这里”
指尖刚触到断手，张起灵突然缩回手，指腹沾着一丝发黑的玉屑——断手的皮肤下，竟嵌着极细的玉脉丝线，与玄龟雕像的龟甲纹路连成一片。
他抬头扫过所有断手，目光停在它们的无名指上：“每只手的无名指都比常人长两倍，而且指尖朝向一致，是在指引路径。”
冯宝宝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果然发现数万只断手的无名指都微微弯曲，指向雕像右侧的石壁。可石壁前布满断手，贸然靠近只会触发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