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臣开了六个房间，每人各一间，都在二楼。放好行李后，几人下楼吃饭，客栈老板做了一大桌菜，有炖鸡、炒山菌，还有当地的特色菜——锅包肉。
“多吃点，明天进山就吃不到这么好的菜了。”老板笑着说，给他们每个人都倒了杯热乎的米酒。
胖子拿起筷子，夹了块鸡肉放进嘴里，一边嚼一边说：“好吃！老板，你这手艺可以啊！”
老板笑了笑：“喜欢就多吃点，不够再点。”
饭桌上，黑瞎子给冯宝宝夹了块锅包肉：“宝姐，尝尝这个，甜滋滋的，挺好吃。”
冯宝宝咬了一口，点了点头：“好吃。”她又夹了块放进张起灵碗里，“你也吃。”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把那块锅包肉吃了下去，又给冯宝宝夹了块鸡肉。
吴邪看着他们，心里的不舍越来越浓，他端起酒杯，对张起灵说：“小哥，我敬你一杯。祝你和宝姐儿，一定要平安，十年后，我们去接你们，然后再一起喝酒。”
张起灵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仰头喝了下去。
解雨臣也端起酒杯：“小哥，我也敬你一杯。外面的事，你放心，我跟吴邪、瞎子会打理好，等你们回来。”
黑瞎子跟着端起酒杯：“哑巴，宝儿，我也敬你们。十年后见”
胖子也端起酒杯，声音有些沙哑：“小哥，宝姐儿，胖爷我也敬你们。你们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别让我们担心。”
张起灵看着他们，眼底泛起难得的暖意，他端起酒杯，又跟他们碰了一下：“谢谢。”
吃完饭，几人坐在客栈的院子里聊天。
冯宝宝原本靠在张起灵身边听着几人说话，忽然抬起头，目光落在黑瞎子脸上。
她沉默地看了半晌，突然站起身，走到黑瞎子面前，伸手拽住他的手腕：“跟我来。”
黑瞎子愣了下，随即笑着晃了晃手腕：“哟，宝儿这是要单独跟我聊？可别让哑巴醋了。”嘴上打趣，身体却很配合地跟着她往客房走，路过张起灵时，还冲对方挑了挑眉。
进了屋，冯宝宝反手关上门，没开灯，只借着窗外的月光指了指床边：“坐下，闭眼。”
黑瞎子依言坐下，刚摘了墨镜，就感觉冯宝宝的掌心覆了上来，带着熟悉的温热感，缓缓渗进眼周穴位。
像细流漫过干涩的河床，之前偶尔发作的酸胀感慢慢散开，像被温水裹住，舒服得让人想叹气。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她收回手，掌心的炁感也随之淡去。
黑瞎子刚想睁眼，就听冯宝宝说：“再等会儿，别急。”又过了片刻，她才递过一只小瓷瓶：“这个药膏，每天涂一次，涂完别揉眼睛。”
“知道了，宝儿。”黑瞎子接过瓷瓶，刚要打趣，就被冯宝宝的话打断：“三个月内别去太亮嘞地方，不然你眼睛会痛哦”
黑瞎子捏着瓷瓶，指尖摩挲着瓶身，笑着打趣：“还是宝儿心疼我，比花儿爷靠谱多了。”
冯宝宝没接话，只是看了眼他的眼睛，确认没什么问题，才转身往门口走。拉开门时，她回头看了黑瞎子一眼，又补上一句：“有事就找吴邪他们，莫自己扛到。”说完，便轻轻带上门，身影消失在门外的夜色里。
黑瞎子坐在床沿，捏着瓷瓶的手紧了紧，刚才还带着笑意的眼神沉了沉。他抬手摸了摸眼周，残留的温意还在，心里也莫名的跟着暖了几分，他对着空荡的屋子轻嗤一声：“这丫头，倒比谁都通透。”
院子里，胖子还在眉飞色舞地讲着什么，吴邪和解雨臣在旁边听着，张起灵则坐在石凳上
见冯宝宝出来，立刻站起身迎上去，目光先落在她空着的双手上，又缓缓移到她脸上，没说话，只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指尖——刚才运炁后，她的手还带着点未散的温意。
冯宝宝仰头看他，眨了眨眼：“瞎子的眼睛，以后莫得事了。”
张起灵点头，指尖顺着她的手腕轻轻滑到掌心，把她的手攥在自己手里暖着，声音比平时低了些：“累吗？”
冯宝宝摇摇头，另一只手银铃轻轻响了声：“不累，就走了会儿炁。”
他没再多问，只是牵着她往石凳那边走，路过吴邪身边时，还侧了侧身子，替她挡了挡夜里的凉风。
不一会儿，黑瞎子迈着轻快步伐走了出来，心情看着不错，几人又扯东扯西的聊到快十点，才各自回房休息。
冯宝宝跟着张起灵到房门口，刚要推门，就被他拉住手腕。他低头看她，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眼尾：“早点睡，明天山路长。”
冯宝宝点头，“你也睡。”说完才推开门进去，还不忘转头冲摆摆手，银铃跟着摇摆轻响。
张起灵站在门口，直到屋里的灯亮起，才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吴邪就敲响了张起灵和冯宝宝的房门。两人已经收拾好了，正坐在床边等着。李建军也已经到了，背着个大大的登山包，手里拿着根登山杖。
“都准备好了吗？”吴邪问，声音里带着点不舍。
“嗯。”张起灵点头，拎起背包，牵着冯宝宝的手，往门外走。
解雨臣和黑瞎子也已经在楼下等着了，手里拎着给他们准备的早餐——几个热包子和几瓶热牛奶。
“拿着路上吃，别饿肚子。”解雨臣把早餐递给他们。
张起灵接过早餐，又看了看吴邪、胖子、解雨臣和黑瞎子，喉结动了动，说：“回去吧。”
“再送送你们，到进山的路口。”吴邪说，跟着他们往山里走。
李建军在前面带路，几人跟在后面。山里的空气很清新，却也很冷，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
大概走了半个小时，到了进山的路口。李建军停下脚步：“前面就是真正的山路了，车子进不去，只能靠步行了。”
张起灵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吴邪他们，说：“回去吧”
吴邪看着他，眼眶有点红：“小哥，宝姐儿，一定要注意安全。十年后，我们会来接你们的。”
“嗯。”张起灵点了点头，牵着冯宝宝的手，准备进山。
胖子走上前，拍了拍张起灵的肩膀：“小哥，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宝姐”
“知道了。”张起灵说。
黑瞎子笑了笑，看着冯宝宝：“宝儿，要是哑巴欺负你，等你出来告诉我，我来收拾他。”
冯宝宝点了点头，认真地说：“好。”
张起灵看了黑瞎子一眼，没说话，只是牵着冯宝宝的手，转身往山里走。
“小哥，宝姐，我们等着你们回来！”吴邪大声喊道，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
冯宝宝回头挥了挥手：“好噻。”
张起灵也回头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然后牵着冯宝宝的手，一步步走进了山里，身影渐渐消失在树林里。
吴邪、胖子、解雨臣和黑瞎子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半天没动。
“他们走了。”胖子的声音有点哑。
“嗯，走了。”吴邪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解雨臣拍了拍他的肩膀：“别难过了，十年，很快的。咱们回去吧，我们的事情也要着手准备了”
几人点了点头，转身往回走。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照在他们身上，却没驱散他们心里的不舍。
黑瞎子走在最后，吹了声口哨，调子有点像《游园惊梦》里的唱段，在山谷里飘得很远，很远